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章文佳寂滅(1-5)

章文佳:寂滅(1)

  那天安佳對天然說,上海有一場煙會,你會不會來看。18歲,安佳在學校裡做優異的校刊主編,有一貫優等生的溫和與隱藏著的為人所不知的氣息。她有一張精緻的臉與漂亮的外交手段,生活平靜而完美,唯一不能讓人瞭解的是那一手文字,反常的淒冷與淡漠。如果沒有任何的意外,生命便如疼痛般亦可生生不息。我始終就是淡漠的人,她說。安佳記得小時候喜歡梔子花,那麼歡喜,從集市上買來別在白色的襯衣上面,一路歡愉蹦跳笑容甜美。她記得外婆的笑容,記得她給她買的第一顆糖果,味道很特別,有一種甜膩的感覺在舌尖纏繞。多年以後的面容變得那麼模糊,但是味道卻一直留存下來。那個時候的安佳是一個高貴、美好的孩子,學習鋼琴並且有一種天生的號召力,明亮的笑容一直讓同齡的孩子無可比擬。小時候,她喜歡看焰火。

  (一)

  有時天然問她,你為什麼不快樂,我對你不好嗎。她抬頭看著他,她覺得他是無辜的沒有錯誤的,她的不快樂抑或是冷漠原本與他無關。我原本就是個冷漠的人,她笑著說,笑容甜美,如同10歲那年一樣。她沒有想要試圖告訴他關於她的過去,曾經有過後來忘記了。有時候她很想問他,你有沒有覺得很寂寞的時候,希望被人擁抱,一下就好。但是每次想要張開嘴巴,眼淚就會湧出來,然後只好抬起頭,讓眼淚倒回去。說,天然,抱抱我好嗎?輕聲地請求。有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她打電話給他,他會輕輕在那邊說我愛你,然後她的眼淚就這樣輕輕地落了下來。

  喜歡一段音樂,取自電影《洛麗塔》,喜歡那個女孩子,那種純粹的感情在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很久以前有人給她算過命,說她是個才華非凡與眾不同的女孩子,但是眼角有顆褐色的淚痣,手掌心的紋路過於的曲折,所以命會不太好。她一直不相信。那天她把他的手掌攤開,她說,天然啊你的手心紋路很順暢啊,呵呵不像我,那麼曲折,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他拍拍她的頭說,碰到我以後你會順起來的,相信我。然後她笑開了,甜美的樣子,那一刻她覺得她是一個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用單純的承諾抵擋命運,安靜的相信著這個人的愛,相信著這一刻的單純與快樂。他給她買可愛多的時候,她說你是第一個給我買可愛多的人。他說,這有什麼,要買的話以後要買寶馬。然後她又笑,她知道他未曾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她的眼淚輕輕落下來,滴落在生命的第一個可愛多裡。然後她記得那天他吻了她,非常溫暖的感覺,輕輕地包圍了漂泊了18年的生命。

  她不曉得自己是不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就好像那些美麗的承諾和愛過自己的那些人最後總是不斷的消失。然後她對他說,其實我是一個很寂寞的人,需要不斷地被愛填補。或者因為愛的缺失所以每一刻都在恐懼中度過,如同一個已經被吃壞的胃,索求無度而且傷痕累累。然後她望著他,她說,承諾總是離生活那麼遠,給我承諾的人最後總是會消失。比如顏夕。顏夕。她說。他曾經給過我承諾。

  我曾經以為我會與他在一起,與給予我生命裡的第一種溫暖的人一起,然後我發現諾言總是銷燬的輕易而且不留痕跡。以前有個電影叫做《玻璃之城》,黎明對舒淇說,怕什麼,我總是會來娶你的。結果電影裡只用了短短几秒鐘就毀了這個諾言,這種等待卻沒能消退,剩下的只是無止境地傷害。如果承諾不能被完全擁有,那麼就只有絕望,寧可不要有希望也總好過希望後的絕望。

  (二)

  遇見顏夕是13歲的記憶。

  隱藏在意志裡的某種不安全感和震懾的疼痛,層層疊疊,無可比擬的展延。

  她始終相信,有些事情,在第一個瞬間就已經被註定。

  那年的秋天,安佳記得。她記得,他的眼睛和他的笑容。

  他說,我叫談顏夕。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姓,用漂亮有曲折的粉筆字。她聽見下面有女生驚訝的聲音崇拜的聲音。她見著他冷峻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驕傲的眼神。她始終相信,有些事情,在第一個瞬間就已經被註定。

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章文佳寂滅(1-5)



  章文佳:寂滅(2)

  安佳想起《那時花開》裡笑容清亮邪氣的朴樹,想起電影裡周迅無所適從的臉,說著朴樹猶如一雙孩童一樣的眼睛。電影的開頭,她嫁給他,在影像裡晃動最初他們餘留黑板的字跡。黑板四周覆蓋灰塵,暗無天日。那部電影她沒有再看下去,那一年她14歲。她只是知道電影裡朴樹叫做張揚,周迅叫做歡子。周迅穿著俗氣的婚紗襯著漫天的雪景吻著笑容溫和孩子氣的朴樹。她驚覺他有如朴樹一樣的氣息,他有很長漆黑的頭髮,她一直看著他。

  那年他24歲。他讓他們交的第一份作業,畫的亦是心中的幻覺,一場無所顧忌的幻覺,用曲折的記憶,他要他們描述心中的他。她用2B的鉛筆打著濃重的陰影,看著他從講義臺上走下來,臨著窗朝外望去。他的臉非常非常的俊美,藝術家的氣息濃重如同一重厚重2B的陰影,深刻明靜。他的長髮在風裡飄。安佳忽然覺得有一種盛大的力量在張開,層層綻開,如花一般,將人掌控使人沉溺。

  她是孤獨寡言沉默的女孩子,需要愛和擁抱。她用色彩來表達內心的深刻,白色的鉛畫紙上只有黑色。黑或者白,完全的光明或者沉溺的黑暗。她看見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用美術顏料上色,她一直看著,看著。所有。只有她的,除去黑白別無他色。顏夕走到她桌子旁邊,她輕聲疑問。談老師……顏夕低頭看她。是不是可以,不用顏料。她的聲音如此微小。顏夕笑。可以。然後看著她桌角上35分的數學試卷。他說,你是叫許安佳麼。他笑起來很好看,俊美而且有迷惑的氣息。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但是安佳沒有再說話,她低下頭。請你喊我安佳。他的眼睛很明亮,深邃,像是湖水。安佳在畫的背面寫字,她寫,送給我深邃的一束光芒。她寫,我叫安佳,請你記住我。

  次日清晨,她走過顏夕的辦公室。她透過陽光照射的玻璃窗,見著顏夕手中的畫。她見著他手中的那張只有黑白兩色的畫。於是,她微笑。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她輕輕的貼著玻璃窗,陽光直直附在她臉上。襯著光亮,她輕輕說,談老師。送給我深邃的一束光芒,一片深藍深藍的海洋……

  (三)

  天然,我大概是個不容易快樂的人,所以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寫字,我的內心戲太重太深刻。那日,安佳對天然說。

  許天然是學校前任校刊主編,一直是才華橫溢而且激烈的男孩子。有時候安佳不明白,為什麼一生總是為激烈的才子著迷。顏夕亦是如此,大抵也是天意。因為激烈與部長起爭議隨即被調職處置,一切由許安佳接位,這個年輕聰慧漂亮的女孩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任何的認證及投票,直接接位。然而她愛他,她願意用放棄主編職位的代價來愛他,儘管那時她已作出成績,是學校的熠熠明星。登上報紙封面,在校園裡被人撞到索求籤名,很得下屬的心並且是校刊四年來的最佳主編,推薦去報社實習。她的笑容那麼甜美,仿若10歲那年。

  她記得她看見許天然的第一眼,他的才華令她折服,那番光景讓她為之著迷。安佳說服新來的部長及學校領導,同意他回校刊做首發式的司儀,和她一起主持校刊的年度首發式。那時學生會多少已有人猜疑他們的關係,她亦不迴避且直言不諱。直到首發式上她把所有的臺詞給他把所有的光芒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做他的陪襯,她甘願地在旁微笑。如她所願,他的口才和智慧令在場的學生會部長及領導一一折服,她確信那一刻她的笑容是真實存在的。隨後的頒獎禮上,他為她頒授最佳主編,獎品是一頂皇冠,插在她發跡的瞬間他忽然問,安佳漂亮嗎?像不像一個公主?全場靜了許久並漸漸都有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一場首發式空前的成功,校刊成為學校當紅,她亦如此。更多的人知曉他們的關係,放學,她等在他們班級的門口,有時是三個小時有時是四個小時,為的只是等待他放學一起回家。被他擁抱的感覺,一種恆定的期待。因為當紅又上過報紙封面於是被人知曉,有時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但是她無所謂。她聽音樂寫字打發時間,有時需要開會便把時間控制在他放學前。由於工作成績優異,出乎意料的,學校領導並未反對他們的戀愛,偶爾遇到,彼此還小小得開他們玩笑。有時候她問他,我們究竟還要多久才能畢業,她說不想做主編了,不想開會了,不想再演戲了,想要一直看見他。




  章文佳:寂滅(3)

  他一直習慣拉著她的手,無論走到哪裡,她亦是乖巧可人笑容甜美的孩子,任他望著她的臉。她好似不是那個講義臺上隆重精緻的主編而只是他的小小孩子,他的愛人。她的甘願,放下所有的光環榮耀,為著他的笑容及溫暖。在他的身邊,她的笑容總是甜美,有一種清澈的沒有雜質的感覺,好似未經世事的孩童一般。她對他說,我喜歡王菲,華語的只喜歡王菲,還有就是歌劇。他看著她,然後對她說,我一定要讓你快樂。他說的堅定,她亦是不疑地相信。自從與她戀愛,許天然變得溫和起來,沒有了往日的激烈,但依舊才華橫溢,依舊使她深愛,沉迷於他的擁抱親吻中。她深信,即便他並不才華,她仍然愛他。並且可以甘願放下所有,與他在一個迷宮一般的世界裡。

  我的漂泊太久,心已經陳舊了。所以天然,我的心中始終存在著陰影,太過於濃重的傷痕在莫名中裂開,如同小時深愛的梔子花,最後總是在殘忍中凋謝。深夜,她給他打電話。她輕輕說,我想你了,天然,很想念你。她說,天然,我們為何不能早日遇到,為何?……

  (四)

  17歲的八月,許安佳被確診有嚴重的間歇性抑鬱症及焦慮症。在顏夕離開以後的一個月。她翻出所有的年少時可由他評語的美術作業,試圖割脈自殺,讓鮮紅的血液染紅所有的字跡。鉛筆的陰影不見了,幻覺消失了,只剩下絕望與空洞,如此深刻的圍繞與存在。

  她的家人知曉她與顏夕。瞭解到顏夕是她四年前的國中美術教師,在外組樂隊,她為他寫歌詞,他們在一起許久,還有顏夕的手機號碼,家裡電話,學校聯絡方式。在某一個清晨的瞬間,她忽然被迫接受一個永恆的事實,在瞬間,她的思維混亂並且成瘋。時常以為他還在她的身邊,她無法置信命運的殘忍,在一個未滿18歲的女孩子身上,深刻的,深重的切入,不留存半分半毫的溫存。

  每日反鎖在家裡,手機停機,電話線被拔。漸漸的她開始恍惚不斷,開始沉默,開始不說話不解釋。有時她對著空氣說話。她的一個朋友說,我真的不忍心看這麼有才華的女孩子就這樣的毀掉了。她笑,還是淡漠的樣子。她想,也許他真的不愛自己。不愛。

  試過割脈,但是沒有成功。她想,原來死也那麼難。她說,我不是忍受不了什麼,我只是走的太累了,太累了。她說,我看著自己怎樣慢慢地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她想起在被發現和他戀愛在一起的時刻,敲打在面板上的針與尺,她想她真的是累了,走不動了。但是她還是想念他,她想問問他,為什麼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刻逃避然後連一句諾言也沒有留下;她想問問他,為什麼,我們要害怕?她終於哭了,她說,顏夕,為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說,顏夕,為什麼我要害怕。告訴我,為什麼我要害怕?

  (五)

  四年前,顏夕對許安佳說,跟我來,跟我來。

  四年前,他來做美術老師。他說,我姓談,叫談顏夕。你們可以喊我談老師。後來他要他們自我介紹,她站起來,看著他。她說,我叫安佳,許安佳。安佳從來不按照他的要求畫,她從來不顧及他是身邊多少女生傾慕的物件,她從來都是這樣,一直是。她寫詩,他把她喊到辦公室裡。他問她,你是不是對我的上課方式有意見?還是你想要說什麼。她沒有說話,表情一貫的淡漠。

  那一年,她在學生會。在自己的學校裡,人人亦知曉。無數人的簇擁,但是她的眼神是空。心裡始終記得曾經有這樣的一個人,那個眼睛非常漂亮的人說,跟我來。

  她是很多人的希望,她感覺疲憊。開完學生代表會後跑出去和他見面。她還是喊他,談老師。她還是會說,談老師。我該怎麼辦。她還是淡漠沒有眼淚的樣子,但是她說,現在的生活太功利,我被折磨的已經不正常。她說,一年,一年的時光,我亦開始惘然。抬頭依舊撞到他的眼睛,他慢慢地說,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如讓你不要做。



  章文佳:寂滅(4)

  他和她說要她做他女朋友的時候她在彈吉他。她想很好啊,這樣很好。儘管學校裡的日子黑暗的沒有光亮,但是自己心愛的人在也好啊。其實她是個要求那麼簡單的女孩子,她只是要求這樣的保護,簡單的,哪怕非常小,只要活下去。那個時候安佳在學生會的名聲太好前途太亮,遭人想法,甚至有人放出話來要找人打她。

  隨便吧。安佳並不在乎。

  然後他說。安佳。然後眼睛裡第一次有了疼惜的感覺。

  安佳,跟我來。記憶裡面這句話不斷的重演。

  她想,她並不愛他。只是需要被保護,渴求擁抱,被一個人抱緊,沒有告別,沒有陰暗。只是為了活下去。

  (六)

  那日,如往日般一起回家。在車上的最末了幾站,許天然忽然取出一枚戒指,他說,安佳,乖,把手放到我的掌心裡,乖。安佳記得那日是畢業的前一個月,校刊的交接工作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他們都穿著學校藍色的校服,有很柔軟很燦爛的陽光,她把頭髮紮了起來乖巧地靠在他的肩上。他為她戴上戒指,她忽然想起10歲那年別在衣領上的梔子花,她想笑卻不知為何熱淚盈眶。那刻她想起喜歡的那篇《暖暖》,安佳覺得她與暖暖很像,但她卻比她有運氣,至少她可以握住天然的手,得到他的承諾和一枚不同於城給予暖暖的戒指。

  安佳,我會一直好好待你,我真心歡喜你。他給她承諾。如果時日無所變遷,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不離開你。

  她想她是愛他的,想要嫁給他,儘管有顏夕在身上留下的縱然痕跡,手腕上割脈的傷痕,然而她想或許她可以重新相信,相信這樣的承諾。這個男孩子,她從15歲時候遇到他。他是校刊副主編她是新人記者,而後他是校刊主編她是他的副主編。那麼多年來她習慣在每一次的會議上聽他的發言看他的眼睛,習慣他說的每一句話。她仍能記得第一次見著他的那瞬,他的才華及光芒仿若掩蓋住所有。

  然後他輕輕地說,安佳,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安佳抬起頭看著他,這個她從15歲開始就遇到的人,在18歲相愛的人,為什麼我們不能在我未曾經歷疼痛的時候相愛?但是沒有關係,安佳笑著對天然說,我願意,我一定會嫁給你的。然後她輕輕地哭了。他說,安佳,你怎麼了,不快樂嗎?她搖搖頭,然後努力讓自己笑容甜美。

  第二天,她戴著他的戒指去學校為校刊作最後的工作,如一年來她替他掌管這本刊物,然而不知道為何心裡總是有缺失,仿若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回來替代她。她知道是他,但是她等了太長時間。刊物的新主編競爭激烈,安佳對此無任何看法,雖然她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但她明瞭,她並不想讓刊物從和睦轉為紛爭,雖說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最後一次站在校刊的會議室講義臺上,最後一次以主編的身份決定最後一件事情。然後新來的部長走上去善意提醒:安佳,把戒指拿下來,學校不允許的。今天那麼多部長都在……她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然後輕聲但是堅定地說,不,我不會拿下來。隨後她宣佈了與另一副主編商議下來的結果,宣佈了新任主編的名字,把主編證交接,再走下臺來,最後轉眼看一下這個愛過的地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然後她忽然想起她的主編證上,一直都是印著代理主編,一直都是代理。呵,她笑了,笑得很平和。

  她知道,她在這裡也只是因為他。她做他的副主編,為他代理主編。而現在他不在這裡了,她也不必繼續代理了,這裡於她已無任何的意義。光芒萬千又如何,明星閃亮又怎樣,過盡千帆,然後卻發現一切都是燈火闌珊。他們都要畢業了,他在哪裡,她就去哪裡。她始終記得她說過要嫁給他。

  (七)

  談顏夕結婚了。安佳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在陽臺上澆花,忽然想起王菲的《蝴蝶》,然後轉過身淡淡的微笑。她想起天然已經六天沒有給她打電話了,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害怕,於是心裡生生地疼了一下,非常重地抽了一下。忽然開始想念他的微笑,他的擁抱,他的氣息,然後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她害怕他忘掉了他的承諾,忘掉了他說過會和她永遠在一起。




  章文佳:寂滅(5)

  天然打來電話,他在電話那邊輕輕地喊,安佳,我想你了。安佳,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然後她發現她的手機停掉了,她儘量控制住自己的語調,她說,天然,你好嗎。在做什麼。我很想念你。我怕你不要我了。他在電話裡笑了,傻孩子,你為什麼總是不自信?我說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的。然後安佳無法抑制自己,終於還是哭了出來,天然,抱抱我,好嗎。請求你抱抱我。

  可是。天然,離你娶我的兩年,究竟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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