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窗外的夕陽，緩緩墜下，天空像被血浸透般的，那樣丹紅。周圍的金光，有層次般的漸漸暈開，如金帛，如綢錦……那是驕陽褪去了光芒，那是月色披上了紅綢，不知是哪位畫家畫筆下的夕陽，也許是莫奈；不知是哪位詩人口中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也許是李商隱。窗框與夕陽的組合，記錄了眼前錦鯉般的夕陽，框住了窗外的海闊天空……被窗框框住的，不僅僅是夕陽，也有父親的背影。
對於眼前之景，我怔住了。
一陣風掠過，父親的衣襟微微顫動，勾勒出了輪廓，讓我看清那曾經寬大的背，如今變得佝僂。是生活的千斤重擔，是社會的萬般壓力，使他變得疲憊；曾經衝動易怒的脾性，現在早就被社會磨去了銳氣。雙手搭在窗框上，凝望著遠方的夕陽，久久沒有迴應。
這時的我，回過了神，搖了搖頭。終於，邁著蹣跚的步伐，向父親的背影走去。
也許，是聽到了聲音，父親猛得回頭。臉上立馬洋溢起了笑容，眼神間卻是止不住的疲憊。一個箭步上前，替我卸下書包，同時說道：“放學了，累了嗎？吃飯嗎？”我們各自躲避的雙眼在空中打了個滿懷，便又立刻錯開了。我躲的是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也許他躲的是止不住的疲憊。
這時，父親的眼神不知該往何處落，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我還是去做飯吧。”廚房中“手忙腳亂”的背影，時不時地轉過身回頭看我一眼……
我的目光由背影轉向了窗框中的夕陽。不知何時，夕陽漸漸退去，沒有了剛才的美豔奪目，接替她的又是一片安詳與平靜。黑夜與白晝的交替往往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夕陽下，父親拉長的影子，是年幼記憶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