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太守行擴寫作文

天色陰沉,北地終年明淨的長空,此時罕見地烏雲密佈。層雲隱天蔽月,如墨色帷幕一般籠罩在易州城上空,彷彿要將飽經風沙侵蝕的城牆壓毀,摧為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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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來。

昏暗的天空之下,一名將領立於城頭,全身披掛整齊,面色凝重,用嚴峻的目光緊緊盯著下面如潮水一般湧上來的叛軍將城牆團團圍住。他身後的軍士們一個個身披鎧甲,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唐元和四年,時任成德節度使去世,其子王承宗未等朝廷下詔,便自為節度留後,同時囚禁了德州刺史,儼然一副公然與朝廷叫板的樣子。當時在位的唐憲宗幾次勸諭無果,便於次年召六鎮節度使兵馬討伐王承宗,在前幾年剛立下軍功嶄露頭角的年輕將領李光顏也名列其中。那一天,李光顏辭別憲宗,率領軍士離開長安,日夜兼程地趕往燕地的易州。彼時易州剛剛被朝廷的軍隊攻下,可是後援的人馬缺乏,連年的戰爭也使糧草補給倍加困難。而另一邊,割據一方的王承宗兵強馬壯,物資充足,還在向易州增加兵力。長久以往,朝廷軍隊必將陷入不利的境地。

李光顏率領部隊到達易州不到兩天,來勢洶洶的叛軍就將城池圍了個水洩不通。敵人兵臨城下,朝廷軍隊在長途跋涉之後,甚至連稍作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迫投入了戰鬥。為了鼓舞軍心,在城上列陣時,李光顏親自來到兵陣最前方,帶領軍隊作戰。果然,這種身先士卒的行為感染了不少人,回望自己身後的陣營,只見不久前還人困馬飢的軍士們,此時個個抖擻精神,士氣高漲,只待戰鼓擂響,就要和主將衝鋒陷陣。這幅情景,讓李光顏心中不禁一動,他按住腰間的寶劍,準備下令發起進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束陽光忽然衝破層層烏雲,照耀在將士們的戰甲上,如金色的鱗片一般閃閃發光。

是夜。

不遠處傳來幾聲號角,吹散在了蕭瑟的秋風之中。已是軍營的歇息時間,李光顏仍在城頭或徘徊,或駐足凝望。不經意間抬頭,月亮蒼白的剪影便映入眼簾。微涼的月光灑在城下,能隱隱看見大塊的血跡,在夜之中凝成一片紫色,令人心生寒意又黯然沉重。李光顏忽地想到,啟程時已至仲秋之月,那麼過不了幾天,大概就是八月十五了吧。不知長安的月色,是否也像這裡一樣淒冷呢?

他久久望著遠方。本應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只是,有些人還沒來得及和親人告別,就已是陰陽兩隔。這場慘烈的戰爭,到底還要持續多久呢?

李光顏的思緒被一陣馬蹄聲打斷。遠處飛來一騎,待到近前,騎者翻身下馬,向李光顏施了一禮,原是刺探情報的偵察兵:“將軍,大事不妙,王承宗又增派了五千兵馬,已經逼近易州境內了!”

李光顏一愣。白天叛軍來犯,雖然已被暫時擊退到了易水南岸,但自己這邊也傷亡了不少軍士,加上連日趕路,此時應該養精蓄銳才是,如貿然前行,其風險之大,可想而知。但是,如果不採取措施,任憑兩路敵軍匯合,恐怕之後對付起來就更困難了。易州一旦失守,以南的定州、晉州、欒城兵力又弱,叛軍長驅直入,一路南下,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軍營中,李光顏當即下令:集結人馬,趁叛軍援軍未到,一舉殲滅易水南岸的部隊。

易水之上,霧氣還沒有散去,白色的水汽在黎明昏暗的光線中沆碭著,將紅色的旗幟湮沒其中。北地的秋季,雖不至於像西北邊陲那樣“胡天八月即飛雪”,但也已是寒風料峭。冰霜漸漸佈滿了戰鼓,也蔓上了軍士們的鎧甲。這樣的景象,不禁讓人想起了那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將士一去兮不復返”。前日就已是一場混戰,而今又要奇襲敵軍,來回奔波,不知要損傷多少人馬。不少軍士苦著臉,對此頗有微詞,小聲嘀咕起來。

李光顏皺了皺眉,轉過身,猛地拔出劍,大喝道:“諸位,我等已行至此,退回則斷無生路。唯有奮勇向前,出敵不意,才有生機。諸位勿忘,我等大唐軍士,只有勇士,沒有逃兵!”他的聲音渾厚有力,穿透濃霧,令所有人為之一振,那些本來神情沮喪的士兵們眼中,頓時也閃現出一絲絲光亮。

前方的偵察兵已準備好了船隻,大軍順利渡過河岸。李光顏看向手中的寶劍,只見結滿冰霜的利刃隱隱映出他神色剛毅的臉。

這把寶劍是他早年在河東初立戰功時御賜的禮物。這些年來,他從一個小將一步步成為三軍統帥,朝廷一直對他分外厚待,憲宗甚至在他一次又立軍功後賜予他國姓。

如此隆恩,必以性命相報,不計代價。“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