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坐在西面陽臺上小憩。陽光從碧藍的天空中傾瀉下來，照亮了室內的四壁。每個角落都是暖的。
宅在家裡快一個月了，新冠疫情的需要，我的生活被按下了暫停鍵。作為一名老師，停止的是外出的腳步，網課成了疫情下的教育新課題。
想起來有些焦慮，最操心的是一名學生至今沒有交昨天的作業，而且是一向被認為好學上進的學生。為了不至於讓她再次作業拖拉，我特意安排了在今天下午的課堂上，讓她來講一道《書信》的小說閱讀題。她沒有反對，聊天視窗一句“收到”，讓我從昨天滿足到了今天一整個上午。
不過，坐在窗前的我漸漸感到這份滿足感在悄然流逝，就如窗外小區的路面上，偶然走出個人來，也是匆匆而過，卻很難再等到有一個人經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給我回音？釘釘聊天中很多次響起“叮”的一聲，開啟又不是她。
我決定先試探一下。現在孩子的自尊心很強，問多了要反感。
想了想，我敲出這幾個字：講課PPT有沒有做出來了。
我本來想問：作業做好了沒有，講題準備好了沒有？離下午的課還有1個小時就要開始，如果PPT沒有做好，也就是沒有準備好；如果沒有準備好，更不可能作業都做好。當然，如果說PPT做好了，我就可以馬上讓她趕緊遞交昨天的作業。“叮”的一聲想起，是她的回覆。
“盧老師，第一題是按照環境描寫作用題答嗎，如果是的話是怎麼想到環境描寫的？”
只要有回覆，老師就心滿意足。不過，我似乎讀出她或許也在跟我玩心思。她沒有直接回我在做，而是直接以問題來回。我猜測她的意圖是：直接以題目來問就意味著她一直在鑽研題目，既然在鑽研題目那就不用再催她作業了。此刻，我怎麼感覺耳朵裡有一聲尖笑？對的，她得意的時候喜歡這樣笑。這個疫情的假期，莫名其妙的就交不出作業來，據說可以睡一天都不起床。
既然我的心思被她看穿，那我只能先放下我的想法。
和她在聊天視窗做了一番提示後，看著一句“懂了”冒出來。我又想提起一開始的想法，怎麼問她作業呢？還有一道題是難點，我在批閱的過程中理解偏的有不少學生。我忍不住問道：六個字的題目怎麼講？題目是父親讓女兒回了六個字的信。螢幕上馬上冒出一句話：我正要問。
我楞了一下，看來有戲，要不就脅迫她一下。於是我直接提了要求：你先交作業。發完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慶祝我的機智，螢幕上立刻閃出一句：我先把PPT弄好。後面馬上又不容我回復跟出一句：六個字是按照情感題來答嗎？我一時無語。不知道是不是她早已經想好了我的策略還是湊巧。我似乎能感覺到她平時習慣的將手指頭塞進嘴巴里冥思的樣子來。
我能不回答嗎？
一場完敗的較量。滿足、焦慮、竊喜、無語。宅在家裡的味道一點都沒有比往日少。不過，想起北野武的一篇文章來，《我用盡一生與母親較量，最終滿盤皆輸》，我又似乎想到了一份歲月靜好。正如這場疫情下的較量，還遠沒有結束；就算資料上有了結束，未來的路還是任重而道遠。所謂品味歲月靜好，一路淺笑前行吧。
聊天到最後，我都沒有再提作業的事。窗外的陽光依然暖和，我想她或許也感受了這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