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光還很溫和，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光影斑駁。外婆便站在這光影之中，送我去學校。像從前的許多日子一樣，站在樹下，注視著我，用那暖暖的目光。
初夏的陽光很溫暖但不刺眼，我和外婆站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等著車。沒過多久，車來了。外婆替我背上書包。催促我趕快上車，挑一個好座位。我在靠窗的座位邊坐下。拉開窗簾，目光四處找尋著外婆的身影。她果然依舊站在原處，眼睛四處張望。她大抵是想要再看看我，可又怕我上車之後連窗簾都不拉開來再看她一眼。那眼神裡有幾分焦急和不安，還裹挾著一絲絲的希望和溫暖。我忙拉開窗簾，看著守候在車窗外的她。
終於，目光碰撞。她的眼底，浮起一層笑意。帶著幾分期許，像從前的，許多個清晨。
小時候，我在家裡上學。外婆便每天早晨替我拎著書包，牽著還在喝牛奶的我。在樹蔭下等校車。在手中的牛奶喝完時，校車也恰好到了。外婆替我背上書包，將我送上校車。我跑到窗邊扒著玻璃向外婆揮手。外婆在樹蔭下站著。目光注視著我，眼裡盡是溫暖的笑意與期許。
只是現在。她鬢邊的黑髮已染上了白霜。眼睛，也不似從前那般清澈；眼角邊也多了幾道抹不去的條條槓槓。但她目光裡，溫暖的笑意，一直未變。我趴在窗戶邊，看見她期許的目光，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光——而她卻只是眨眨眼，仍舊微笑著看我。那溫暖的目光，是愛，是暖，是期望，也是不捨……
車子發動了。我趴在窗邊，直到外婆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我努力吸了吸鼻子，壓制住鼻尖翻湧的酸意。想起從前無數個清晨和傍晚，想起她的期待，想起外婆鼓勵的目光。
時光荏苒，人總會成長。我明白，終有一天，那個樹蔭下的身影會消失不見。我會再也看不見她的目光。但我會在心裡，看著她的目光。記住她給的溫暖。
這世上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但我相信，無論過去多久，無論時間如何變換。她那帶著愛意的溫暖目光，會一直一直陪著我。陪我奔向未知的遠方，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