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雪花，紛紛揚揚。行人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她坐在路邊的風景樹旁，身上小了一號的破棉襖遮不住女孩被凍得通紅的手掌和胳臂。身前被磚塊壓住的骯髒白布上寫著幾個大字：求錢上大學！
是的，她是個乞丐，一個高中沒畢業就來城中“工作”的乞丐。初來到城裡，她尋到了在城裡生活的同鄉潤英姐。身上穿戴得珠光寶氣的潤英姐給她提供了一個發財的路子——乞討。她臉色赤紅，潤英姐噙著香菸的嘴脣貼到了她的耳邊：“現在這城裡，有錢人多的是，他們樂意施捨，樂意讓別人瞭解他們的善行。你不乞討，他們照樣會把錢施捨給別的乞丐，有錢幹嘛不要呢。”不知道是被潤英姐的嘴巴誘了心智，還是被城裡人的珠光寶氣閃了眼睛，她鬼使神差得點了點頭。
“喂喂，你這女娃子怎麼回事！”一個夾雜著暴怒的聲音將她從回憶拉回了現實，她揉了揉眼，一名渾身酒氣的大漢咧著嘴站在她眼前，“怎麼樣，妹子，只要你跟了我，我包你要什麼有什麼。”隨著這話到來的還有即將觸到她臉上的一隻手。“別……”話語未盡，一隻被警服包裹著的手拽住了大漢的胳臂，大漢剛想發怒，卻被警服上的國徽閃了眼，這才看清楚眼前這位的身份，一個踉蹌被甩走。
“小姑娘，你沒事吧。”一張帶著皺紋的笑臉映現在她的瞳孔裡。“沒……沒事。”她見到警察，想起這一行“避警”的法則，不由慌了神。眼前的他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慌亂，笑著吐出了一段語言。見她似乎真的聽不懂，眼中凌厲又加幾分。“跟我走！”他一把執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警局的審訊室中，她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跟在他身後。
“你沒上過高中吧？”他第一句話便讓她張皇失措。“沒。”她老實回答。“為什麼幹這種事情？”他彷彿慈愛的父親，摸著她的頭問道。“父親有病住院，我得賺錢。”她張口，吐出了那讓她為難的理由。“回去照看你父親吧。”“可是……”她話不敢出口。“回去照看你父親。”他又生硬的吐出這幾個字。“哦……”她回身，走出警局，身後是灑滿陽光的路。
醫院的消毒水讓她冷靜了些，她決心先用從潤英姐那拿回的“工資”交了這幾日的住院費。櫃檯前的護士卻抬也不抬頭得對她說住院費已繳清。“那請問繳費人姓名上寫的是誰？”她小聲問出這個問題。“人民衛士。”“人民衛士……”她喃喃地嚼著這幾個字，臉上是如同陽光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