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説,今天他來晚了釣的是一簍暮色,明天他要早起,一定能釣到一江朝陽。
——題記
隨着年齡的增長,成熟了,可多少還是有點兒孩子氣,就像隔壁那江老頭,較真、固執。
記得幼時,每天早上起來時,空氣中還氤氲着一層霧氣,天還未完全亮,似乎還有些涼意。家旁的那條小溪邊已有人坐在那兒釣魚,正是江老頭。
我總是跟在老江頭屁股後面,他不嫌煩,只是樂呵呵地看着我屁顛屁顛地跟後面。我不同於其他孩子那般乖巧地叫他“江爺爺”,而是跟他那已故的老伴兒一樣叫“江老頭”。他也不惱,也就這樣依我叫了。
記憶中,江奶奶是一個有些話癆但脾氣很好的人。她常常搬個小凳子坐在庭院外,等江老頭釣魚回來。魚肥時,也便誇獎幾番,釣的都是小魚時,也就跟江老頭拌拌嘴,笑罵幾句。江奶奶走的那天,我記不大清了,只記得那天,江老頭一個人坐在亭院,坐到晚上。亭院裏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夜晚很是寂靜,遠處的喧鬧與這兒格格不入,夏夜的風將這蟬鳴傳向各地,寧靜而悠遠。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第二天江老頭依舊去釣魚。
溪邊那道挺拔的身影漸漸彎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江老頭依舊在釣魚,不同於先前的是,他似乎對於魚有沒有上鈎沒了樂趣。
“一個人釣魚多沒意思啊,之前還有那老太婆在家等我呢……”江老頭就靜靜看着這條小溪,嘴中喃喃自語着,漸漸有些哽咽。
“小孩,過來一起釣魚吧,”江老頭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淚,招呼着我坐下。
“我才沒掉眼淚呢,那老太婆指不定在天上笑話我釣不到大魚呢!”
我就坐在江老頭身旁,水面上泛起陣陣波紋,魚,上鈎了。江老頭沒有將魚線收回來,只是靜靜看着,就好像在等什麼。待恢復平靜時,拉出來是空的,他只會笑着説,“又讓‘她’給跑了呢。”
臨近傍晚,天色漸暗,溪面倒映着天空漸變的色彩,那便是暮色。
日月兩盞燈,春秋一場夢。
愛,可以是一個字,也可以是一輩子,如果今生已無時日在一起,那麼來世願再牽手。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這大概就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