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勾踐,越國大王。我是勾踐,吳王奴僕。
(一)
“大王,大王。”昏暗的牢房裏,耳畔想起了熟悉的聲音。藉着微弱的燈光,我定睛一瞧,原來是越國老臣。
“百姓的生活如何啊!”雖然身陷囹圄,但越國子民的命運無時無刻不牽掛在我的心頭。
“唉,”老臣歎了一口氣,潸然淚下,“自從你成為吳王奴僕後,舉國上下不得安寧,吳國士兵經常跨越邊境,欺凌百姓,折磨得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啊!”
每一個字像刀一樣颳着骨,每一句話像劍一樣剮着心。兩行冰涼的淚水,從心頭湧出,從眼裏滑落,順着臉頰,緩緩流進嘴角,一種苦澀的滋味在心間瀰漫開來。都怪自己胸無大志,不思進取,才導致亡國。我玷污了祖先的榮光,辜負了子民的信任。民之苦,孤之過也。
為了越國,我不能沉淪,一定要忍辱負重,伺機東山再起。
“吳王要出行了,請勾踐前去牽馬。”獄卒高昂着頭顱,傲慢地對我下達命令。我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淚水,理了理衣裳,走進了臭氣熏天的馬廄,牽着馬,來到吳王面前,跪在地上,低下腦袋,弓起背部,恭恭敬敬地對吳王説:“請吳王上馬。”吳王趾高氣揚地瞥了瞥我,踩着我的背,跨上了馬,又拍了拍鞋子,彷彿我背上有什麼污漬髒了他的鞋。
(二)
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那個忠心耿耿的老臣又來看望我了。
“大王,我國的百姓已在深山老林裏厲兵秣馬,積蓄實力,等待你早日回國,帶領大家一雪前恥啊!”
牢房裏的光線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我的心也跟着亮堂了起來。老百姓們有血性,有志氣,作為他們的大王,我更要發憤圖強,讓越國重新站起來。聽説吳王生病了,我得趕快去瞧瞧,表表我的忠心,讓他信任我,早日放我回國。
我進了宮,來到吳王牀前探望,吳王剛剛方便,侍從們皆捂住口鼻。我靈機一動,揭開桶蓋,伸出手指,從桶裏蘸了一點糞便,放在舌尖嚐了嚐,雖然十分噁心,肚子裏如翻江倒海,但一想到復國大計,我剋制住了,一臉欣喜地對吳王説:“大王,醫書上説,夫糞者,谷味也,順時氣則生,逆時氣則死。大王之糞,味苦且酸,這是康復的徵兆啊!”
吳王目睹這一幕,徹底地相信了我,不久,就力排眾議,放我回國。多年卑躬屈膝、豬狗不如的日子終於熬出了頭。
回國後,我一刻不敢忘記亡國之苦,百姓之苦,卧薪嚐膽,富國強民,多年後,我終於等到良機,傾全國之力,一舉打敗了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