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大約深冬的某一日，月亮航行在黝黑深邃的水面上。一片將折的雜草被一群穿著軍裝的人踏折，“開門！開門！”激烈的敲門聲在這寂靜的夜十分尖銳，軍人又欲敲時，門“吱呀”地開了。
“同志，你好！”一個身穿破舊棉衣的身影出現，遮住了身後昏黃的燈光。
“你是——水生？”
“是，是”
“哦，明天上午去鎮上的徵兵處！”
隨後的關門聲結束了這短暫的喧囂。
“出來吧，人走了。”昏暗的房間裡冒出一個黑影，顫抖著靠著牆蹲了。
“那麼，你來是為了躲避徵兵？”叫水生的看向牆邊。
那人沒有迴應，但隱約地看出他在抽泣，渾身一顫一顫。水生端了油燈也來靠牆蹲著，原來靠牆處的人也終於在黑暗中露出了臉，其面色枯黃，眼睛紅腫。那人忽然抓住水生的衣服，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水生，“去了，只有死！餓死！凍死……”
水生默不作聲，只是去門上取下了吊著的一把纏了紅布的刀，刀鋒鋒利，縱然在點點昏黃的燈光下也鋥明徹亮。接著端來一條長凳，取了磨刀石，兀自坐下磨起刀來，低沉的磨刀聲中，刀在磨刀石上來回摩擦，愈發的亮了。就這樣，水生磨了一個時辰的刀，又用紅布纏了。
“我明天去報名，先休息了。”說罷，躺上了床。這邊呢，牆邊蹲著的人緩緩站起了身，轉身想去拿起忘丟在地上的氈帽，突然看見了牆上掛著的兩幅畫，竟被吸引住了。左邊一張上畫了一個長了長鬍子的人，右邊的畫上是一個頂了破氈帽，面色灰黃，皺紋極深的人。然後似乎憶起了些什麼，向右下角看去，上面竟寫著“水生和巨集兒”。他望著那兩張畫像半晌，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忽而開啟門，望外面的河面上浮著上游漂下的蠟燭花，一朵朵漂浮水上，月光照著河水幽幽的發光……
次日，那巨集兒竟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水生似乎早已料到“呵！巨集兒哥可算是來了！”而後去櫃中翻出另一把更是鋥亮的刀遞給那巨集兒。
不多時，清晨的日光下，往鎮上的路上，兩個中年人沐浴著陽光，揹著大刀，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