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送一迎皆年味
我的老家在海鹽的農村。那裡家家戶戶都有一個灶臺，每個灶臺上不僅畫有圖案各異的灶頭畫，還都供著灶王爺的像。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平時的煮菜燒飯都用上燃氣灶，但老家那承載著美好童年回憶、散發著濃郁鄉土氣息的土灶臺不管搬了幾次新房，卻都依然保留著。每當要燒一些大份量食物，特別是過年時，往往就會啟用土灶臺。每當柴火燃起，橙紅色的火光伴隨著嗶哩啪啦的燃燒聲。美味的豬蹄膀、香濃的整雞整鴨……食物的香味伴著柴火氣息特別誘人。白灰色的炊煙就沿著高聳的煙囪升上天空，也拉開了鄉村美食的序幕。
今年小年夜那晚，剛吃過晚飯不久，外婆說要把灶王爺送上天。送灶王爺？這對我來說可是新鮮事兒。
我興致勃勃地跟著外婆進了廚房。只見外婆端出一碗湯圓，又像變戲法一樣從一個紅袋子裡掏出了兩個又紅又大的蘋果以及色澤金黃的橙子，還有包裝五顏六色的餅乾和糖果。看到這些“小孩子最愛”，我忍不住發問：“外婆，為什麼送灶神要放這些呢？他又吃不了。”外婆一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啊還小，不懂。灶王爺可是通靈性的，我們擺上這些好吃的，他都能嚐到呢！因為我們家的灶王爺工作了一年，今天要上天去給玉皇大帝彙報我們家的事情，所以要給他吃甜的，讓他可以給我們多美言幾句，保佑我們來年順風順水。”說著，外婆已經把東西分門別類地擺進了小碟子裡，並整齊地放到了灶臺上。她又讓我去取了一個乾淨的紙杯，從米袋裡舀出一大杯米，從香袋裡取出3支棕色的長香，小心翼翼地插入杯中，然後把紙杯擺到了最前方，並在兩旁放上插有紅色蠟燭的燭臺。
準備就緒後，外婆點燃了蠟燭和長香。伴隨著嫋嫋升起的輕煙，外婆雙手合十，一邊貢拜一邊口中唸唸有詞。輪到我的時候，我也學著外婆的樣子拜了起來，不過有點心不在焉，不住瞟著灶臺上的零食。媽媽看到了我垂涎三尺的樣子，忍著笑悄悄告訴我灶臺上的食物等香燒完了就可以吃的。我這才認真拜了起來，也訴說起自己的小心願。
不知道過了多久，香灰一節節地落入大米縫隙中，一直到了底部。儀式終於結束了，外婆樂呵呵地把零食和水果分給了我和弟弟，並說吃了後會越來越聰明，我倆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送了灶神，當然還得把他迎回來。大年國二，老家還要接灶神。當天一大早，天矇矇亮的時候，就要進行和送灶神時一樣的儀式，不過這次是把灶王爺接回家裡，寓意著灶神回來繼續保佑我們一年平安。
送灶神，接灶神，一送一迎皆年味。傳統年俗裡蘊含著先人們豐富想象力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現在的儀式是民俗的傳承，也是對未來的美好祈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