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雨，洋洋灑灑落下，萬物復甦。清脆悅耳的雨聲使我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很快，奏樂到了尾聲，而我仍沉浸其中。這場雨走得實在是猝不及防。
緩過神來，深深地吸一口氣——微甜還有些青草味。我想，那是梔子花的甜蜜，嫩草的青澀混著水珠的純淨在空氣中發酵的味道。
我靜靜佇立在窗旁，食指微彎輕叩窗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毫無規律的節奏。思緒也隨之飄散……
想起黑板上的緊張倒計時，想起練習冊42頁上的迷你小豬，想起上學期的糟糕成績，想起，想起了，還想起了兒時的初春：
小不點的我坐在圓椅上，透過窗戶，將外界一切景物盡收眼底。一群鳥兒停留在電線上，就如一串音符嵌入五線譜中，遠處的屋子在雨簾中若隱若現，太陽也早已躲進厚厚的雲層。
雨停了，奶奶便拉著我的小手串門去。老一輩人總愛到親戚朋友家聊聊天，喝喝茶。一路上，總能看到些花花草草，雖然說不上名，但我卻格外喜愛。吸引我的是什麼？是香味吧，必定是它那散發出的幽幽清香。微風迎面吹來，似一雙滿是繭的手撫著我的臉，癢癢的。歸途中，又下起雨來，地面打滑得緊。我還小，一不留神就可能滑倒，奶奶不放心，便雙手託著我的小腿，讓我伏在她那佝僂的背上。她的肩膀並不平坦寬闊，但令我心安。我的小腦袋鑽進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一口氣，甜的！是洗髮水的味道。心情也變得和洗髮水一般甜。抬起頭，任憑雨絲落在我的臉頰上，也是癢癢的。
“吃飯了！”奶奶的聲音仍是中氣十足，一下子把我肆意飄蕩的思緒拽了回來。連忙應了聲，便匆匆跑下樓。
最後那一刻，腦中浮現出一位老人步履平穩輕盈地走在水泥路上，背上的孩童鬧騰得很，時而探探頭，時而晃晃腿，甚至朝天上掠過的小鳥招招手。這，是被我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段“芬芳”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