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收好行囊，打車來到一個荒遠的村落山腳下，上級要求他到那裡支教。
炎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當她看著面前幾乎看不到臺階的山，他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絕望，他從樹上折下一根較粗的樹枝，向山上爬去，樹枝陷進泥土中，他一步一步向上走，骯髒的泥土，弄髒了他的鞋子，不少沙子探進了他的鞋內，每走一步都倍感艱難。
路上他依稀看見一些人走過的痕跡，不禁想到魯迅先生所說的：“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遍地的雜草阻礙了他前行的步伐，雜亂無章的樹枝劃傷了他的手臂，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凝聚掉落，滑過臉龐，浸溼了衣領。他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心中不禁抱怨起來：我為什麼要來這兒自討苦吃？忽然腳下一個不穩，被一個石頭重重絆倒在地，滿地的泥土弄髒了他的臉，細碎的石子劃過他的掌心，隱隱透出血痕。心中的不耐已經達到頂峰，就在他要發作時，抬頭看見了夕陽，格外動人，他的心忽然平靜了一些。餘暉照在了他的臉上，前方的路忽然變得清晰可見，他情不自禁地再一次邁出腳步。
他終於站在了頂峰，眼前的景象讓他倍感驚喜：一排排土房整齊地排在一起，依稀可以見到幾個人在小路上走著，不慌不忙，隱隱聽見狗吠聲。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麥田，一陣風拂過，頓時成了麥浪，那金黃色愈發顯得飽滿，隱隱看見有人在麥田中間巡查，檢查麥子長勢；山下不遠處有很小的孩子在趕著牛吃草，將牛綁在樹幹上就自顧自地玩起來，這是一個落後的、彷彿是與世隔絕的小村落。
前方的路似乎也變得好走起來，他向山腳下飛快走去。快到山腳的時候，看到一群孩子整齊地站在那裡，為首的手拿一捆鮮花帶頭微笑地喊老師好。當他聽到這些稚嫩的聲音時，他心中的所有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喜悅。
落日已漸行漸遠，只能望見他和孩子們被拉長的背影。
兩年後，他支教的時間到了，上級派人通知他回原單位，他卻拒絕回去，申請留守。他說：“小時候我一直想去遠方，離開落後的家鄉，但現在我覺得這兒就是我的遠方。”自此，他便在這兒紮了根，幾十年如一日地整理教案，堅守崗位。不知幾何時起，黑髮變成白髮，澄澈的雙眼早已在歲月的薰陶下變得渾濁，細看那雙深邃眼中還藏著縷縷血絲，那硬挺的背影早已變得彎曲，曾經健步如飛的他，現在也只能拄著柺杖艱難行走了。他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這個落後卻淳樸的小山村，從不後悔。
每當看到那些孩子被送出大山，那雙眼中便會盈滿淚水，透出萬千不捨、欣慰和祝福。一個半大孩子跑到他身邊問：“老師爺爺，他們去哪裡呀？”他溫柔地摸摸孩子的頭，和藹地說：“他們去遠方了！”
“遠方？那老師爺爺的遠方在哪裡呀？”
他抬頭望向天空，夕陽如最初般灑在他身上，他輕輕地說：“我心所向是遠方，這裡就是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