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期末考試了。昨晚複習到十一點多，我發現自己很多數學題都不會做。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我上床睡覺，最後我竟對她吼了起來：“催什麼催啊，又不是不睡，可以別管我了嗎？”母親愣了一下，轉身離去。看著滿是公式的草稿紙，我特別煩躁，抓起草稿紙就撕。當我關燈睡覺時，聽到母親的腳步聲，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沒有進來，在門口站了一會，又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早上六點的鬧鐘讓我從噩夢中驚醒。我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扯過校服就穿，抓起沉重的書包跨出門檻。母親追上來，她雙眼佈滿紅血絲，塞給我一盒早餐奶，還有我最愛吃的熱乎乎的雞蛋煎餅。我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路上看路小心車。”母親如平日一樣地叮囑道。我半張的嘴最終只發出一聲應答，頭也不回地出了家門。
我一口煎餅一口牛奶，往學校跑。清晨的街道，晨光熹微，樹上傳來一陣陣鳥鳴聲。安靜又忙碌的早晨又開啟了新的一天。一低頭，天啊，我才發現藍色的校褲穿反了！褲袋處赫然一大片汙跡！經過一夜的發酵，發出難聞的餿味。我才想起昨晚母親端了碗綠豆糖水放在桌旁。我竟忘了喝！臨睡前不小心將校褲一丟，蓋在糖水上。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但馬上就考試了，回去換已經來不及了。
我硬著頭皮往教室走，希望上樓的時候不要被人發現。真不巧，班主任竟笑眯眯的向我走來，還鼓勵我，心裡慶幸她沒覺察我的窘態。我偷偷從後門溜進教室，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那該死的氣味還是瀰漫在教室的空氣裡，讓我坐立難安。面前的複習資料此刻好像每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身旁的同桌壓低聲音問我：“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我假裝平淡地說：“沒……沒聞到。”話卻不自覺地吞吐起來。說完我在心裡將那碗糖水罵了個遍，簡直恨透了。
還好這次我在本班教室考試，我打算今天哪也不去，就坐在座位上。只是害怕同學來跟我討論問題。又想起母親，越來越煩躁，“好好的，送什麼糖水嘛，又沒讓她送！幫不上忙就算，還拖我後退，今天真實糗死了。”我小聲嘟囔著，心裡埋怨著母親。突然，一包東西出現在我的桌子上，抬起頭，是班主任。
開啟袋子，一股熟悉的洗衣水味道撲鼻而來，袋子裡靜靜地躺著我的一條校褲，乾淨清香。套上褲子，發現褲袋有些不平，伸手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女兒，對不起！好好考，別擔心！——媽媽。”我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錯的不應該是我嗎？該道歉的人不該是我嗎？我抹了把眼淚，帶著母親的鼓勵，微笑著走進了考場。
考場上，我的筆如潺潺的流水，靜悄悄的，寫著屬於我們母女倆的祕密，想著那個靜悄悄的清晨，念著叮囑的話，記著那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那是一個靜悄悄的早晨，又是一個萬般喧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