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彎細眉月懸掛在空，初秋的涼風輕撫在樹梢，發出“沙沙”響聲，幾聲鳥叫犬吠在靜夜中迴盪。
我坐在桌前，苦思冥想著數學難題，母親坐在我身旁。
“做出來了嗎？”
“快了。”
母親為了我，陪伴了兩個多小時，她手託著頭，疲憊地注視著我，終於，她悄悄地睡著了。我不敢驚醒她，翻紙時提心吊膽著，我轉過頭望向母親，她的姿勢儼然是個農村婦女，可讓我吃驚的是她的臉，額頭前掛著幾絲被染成金黃色的頭髮，遮掩著由歲月刻出的皺紋，兩個顴骨被勞累削得突出，臉上被我們三個孩子的車輪戰弄得焦黃，額頭上的皺紋雋刻著辛苦的樂章，太陽穴上若隱若現的有著一顆老人斑……我看著，默默地注視著，然而就在我看得入迷的時候，母親突然地醒了，皺著眉，我嚇了一跳，手足失措地翻著紙。
“好了沒？”
“沒。”
“那還不快點？”
我又重新思考起來，母親又開始睡起來，但我的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的腦海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母親的臉龐，我只注意到我日漸比母親高，卻沒有注意到母親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母親總說自己老了，我不信，可我現在是真的懂了。
我想報答母親，讓母親開心些，所謂報答其實就是考試考好一些，然而近期的考試我又考砸了。
當我再一次凝望母親之時，只覺得母親又老了些許，我的眼裡閃出淚花，心酸難耐，那又怎辦才好？當下不就只有好好唸書。
母親醒來了，望了望桌上的鬧鐘，趕豬似的將我趕上床。我躺在床上聽著母親忙碌的聲音，聽著母親為剛下自習的姐姐忙裡忙外時，枕巾已不知不覺地溼了一片。
有時候，母親常常為了工作而奮鬥到凌晨一兩點，當母親望向我時，我一個趔趄——她那臉上滿是焦黃、滿是疲倦，本來消瘦的臉龐，更加乾枯了些許，頭髮亂披在肩上。我每次對母親的關心結果只是一句——“這都是為你們好！”
母親疲憊的臉龐讓我懂得了城裡的生活是更加辛苦的，不僅要揹負著經濟壓力，還要揹負著孩子的學業；母親疲憊的臉不斷地激勵著我，不斷地為我加油；母親疲憊的臉讓我懂得了什麼叫做“感恩”，什麼叫做“心疼”。中年人的負重前行是我們估摸不透的，我們只有做好自己才能減輕中年人負重前行的行李。
母親啊，不要再為自己施加壓力了！母親啊，你那疲憊的臉深深地銘刻在我心間，深藏在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