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一張疲憊的臉。
一個炎熱的夏日下午，我下了課，大汗淋漓地往家走，卻在溫瑞大道的樹蔭下見到了一個環衛工人。他的臉已經稍黃，瘦得能看見骨頭突出，額頭上的皺紋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時不時地下幾滴汗珠，又很快地不見蹤影。他的面前擺著一個沾著油滴的塑料碗，可能是擋不住疲憊，背靠著樹幹上，閉著眼睛小睡。
突然，一聲喇叭響，驚醒了他，也嚇到了我。他連忙起身，握住掃把，拿著簸箕，又在烈日之下打掃著地面。不一會兒，豆大的汗珠鋪滿了他的臉，摘下帽子扇幾下，許久沒剪的頭髮在微風中搖擺，掃滿簸箕倒掉落葉，清掃路面……
他不厭其煩地做著，也許是許久未見的父母，或同樣辛苦勞動的妻子，支撐著他，鼓勵著他。他不厭其煩的掃走那些會損壞輪胎的雜物，過往的汽車卻不領情，依舊飛馳而過，只留下他和灰塵。
他低下頭來，在落葉裡翻找著什麼，我有些激動：是撿到了錢？還是戒指？希望這能暫時讓他從那一貧如洗的生活中擺脫出來。
我假裝路過，走近他時向他瞄了一眼，但，這並不是什麼錢或戒指。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小玩具。他那寫滿疲憊的臉上卻放出了光彩，也許，這是給他的孩子的吧。我們唾手可得的小玩具，對他又是多麼珍貴啊。
下班時間到了，周圍的工人們都陸續離去，只有他一直掃到馬路上空無一物為止，然後，他拿出了一部按鍵手機打電話，又疲憊的往家走去。
這張疲憊的臉我只見了一次，卻無法忘記。這張疲憊的臉，可能就在你我身邊，而你我，卻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
在那個炎熱的夏日下午，我忘不了那張疲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