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好，你就真的好嗎？
似乎這是夜幕的終結，蒼穹只需要輕輕一翻身，便可以遮掩住黑夜所有的傷痕。可在我的眼睛裡，早已沒有白晝與黑夜之分，就像是在遙遠的北極村，與世隔絕。你好，我是……我是誰？
我抬起頭，眼前是濃得發酸的藥水味兒，說不清的各種令人作嘔。渾身不力，像是塞滿了棉花糖，可它一點都不會甜，盡是些粘稠發膩。側過臉，身旁坐著一個身材偏瘦弱的女生，五官精緻得不像話，只是巴掌大的小臉上有女人尖長指甲的劃痕、眼袋發腫發青，無力地弓著腰坐在地板上。看起來像是隻垂首的黑天鵝，不知為何，我卻發出了無知的傻笑，只不過液體充塞著肺腔，僅能發出咕嚕咕模糊不清的聲響。
那個女生漠然地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有片刻灰茫，彷彿重來不認識我似的，但也不奇怪，因為我也沒認識過她。但她的眼神又突然很奇怪，是激動嗎？還是痛苦？在她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目光後，就慟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而我只能傻傻得看著，口水不自禁地流下……
“508號，洛筱米，關係一起蓄意殺人案，假借他人之手，造成受害人戚長夏精神財產受到巨大損失，刑了空人身傷害及家庭安全，陷害木言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處以死刑延遲。木言多因誤殺刑了空之父刑闐被處終身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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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多和筱米，就這麼消失在我的世界裡，”長夏回憶道“我還記得言多被警察抓起來的時候，那種摻雜著無盡悔恨和抱歉的眼神，一下一下地如同刀子插進我的胸腔，疼得不能說話，她最後回頭對我看了一眼，似是解脫，她忽然拋棄了腦海裡所有的想法，朝我輕笑，彷彿還是那個溫暖了歲月的言多，她大喊說天使會同在。那一瞬間，好像我們之前的種種裂痕都子虛烏有，像是夢一場，言多還是會用她暖暖的心溫暖每一個在寒冷黑夜裡凍得發怵的我們。是的，天使永遠在我們身邊。”
“至於筱米，都是我的錯，她本來也是那麼純真和美好。筱米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動機不是純粹的，但有些時候，她發自內心的笑意像是森林裡罕見的木精靈，魔戒裡的木精靈，唱著讓萬物都動容的歌，可惜的是，她終於離我而去。她走的時候，眼睛裡滿是對我的憎恨，我知道或許她和我之間是永遠過不去了。不過幸運的是，她還是對我說了一句話：'幫我和空……和她說聲對不起。'她應該是覺得沒有資格再去喊空空了吧？想到這裡，我沒有安慰，也沒有表情，只是回了頭轉身離去，應為我實在不話可說，筱米的背叛已經讓我們四個人之間出現了讓我惶恐的大裂谷。我想我是原諒不了她了。但是，她不曾離開。”
“了空。了空啊，她的病情和跡象也越來越奇怪了。她有時候不懂事地像個三歲小孩流著鼻涕吵鬧不停，有時候自己環抱住自己縮在牆角，支支吾吾地喊著夏空多米這四個字。但我說什麼也沒有用。她開始聽不見，也快看不見了。”
不過，了空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我很快也要來陪你了。醫生將我推進手術室，是的，我將要接受我人生最後一次手術，癌症晚期的手術，我不會讓了空你一個人孤獨的活著的，言多會守護你永永遠遠，她從監獄裡出來了，了空你會開心吧，這是我唯一能為大家做的事情了。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走了，你還是要堅強的，對吧？
請堅強，天使與我同在！
2015.06.01——《長夏回憶錄》
言多輕輕合上了扉頁，轉過頭抱住我，用她縹緲得好像來自異次元空間的聲音沙啞地對我說：
“時光盡頭，願天使同在，誰也不曾離開……”
我向著暖陽，逆光而笑。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