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花開,一樹永恆作文

夏露秋霜,匆匆十載。

一樹花開,一樹永恆作文

——題記

灶暖寒冬

在我記憶中,姥姥總是與那不大不小、有些泛黑的灶臺聯系在一起。年年冬天,餐桌上總是少不了一份番薯,灶臺上總少不了一袋用塑料袋裝好的番薯,屋頂上總少不了一縷炊煙。

姥姥的床底下總儲著一籮又一籮的番薯,姥姥說,放久一點兒的番薯更甜、更香。

冬日的清晨,便能聽見姥姥倒騰番薯的聲音。自來水裹挾著冬的寒浸透姥姥的雙手,姥姥用那鏽跡斑斑的小刀削去番薯表面的劣皮,洗淨後放入鍋中,大小不一。“咣噹”!鍋蓋與鍋身的碰撞聲成了我冬日的起床鈴。走近泛黑的灶臺旁,帶上那一個裝著最大最甜的番薯的塑料袋,便走上了上學的路,身後是姥姥的叮囑:“記得吃飽來,下午早點回家。”山間的冬日,異常冷寂。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番薯啃上一口,甜在嘴裡,暖在心裡。回首望著來時路,炊煙裊裊升起,給裹上冷寂的天空添了絲絲暖意,給人添了絲絲牽掛。漸漸地,一個灶臺,一袋番薯,一聲叮囑,一縷炊煙,一條上學路,成了一種習慣。

我早該知道,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呢?應該是那天早上,天氣似乎更冷了,廚房裡不像往常一樣煙火溫熱。心裡“咯噔”一下,便衝往姥姥的房間,只發現姥姥熟睡得像個孩子,心想:可能只是天太冷,姥姥沒起早罷了。走上上學的路,回頭望,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下午放學回家,遠遠望見屋頂嫋嫋升起的炊煙,被落日餘暉襯得好長。我加快了步伐,只見姥姥正在家門口張望,拄著柺杖,倚在門旁。“姥姥,我回來了!”聽見我的喊聲,姥姥便走進廚房,將準備好的番薯從鍋裡拿出,裹在懷裡說:“這麼冷的天,餓壞了吧。”姥姥將番薯遞給我。“是真的餓了,今天太冷了!”我答道,伸手去接番薯,可那番薯卻從姥姥的手中掉落,我分明看見姥姥的手在抖動。“唉,人老了,拿個番薯都拿不動了,沒事沒事,姥姥這裡還有。”我已無心管那地上的番薯,只是鼻子一酸。

一陣冬風吹過,只覺姥姥的蒼老在時光面前的渺小,敵不過時間,似那泛黑的灶臺,鏽跡斑斑的小刀。

又想起匆匆幾載碎落一地的感動,驅散嚴寒的溫暖。也許,我應該多叨擾姥姥餘下的時光,再聽聽姥姥過去的故事。因為會有那麼一天,灶檯布滿織網,小刀繡到無法使用,炊煙不再燃起,但在那之前,我會用我的光給姥姥帶去溫暖,融化凍結在她記憶深處的時光。

年年歲歲,花葉不敗。

燈暖寒夜

又一年冬天,異常的冷。裹挾著寒的氣息,冷風肆無忌憚地吹進教室,視窗戶於無物,握著筆的手一哆嗦,“阿嚏!”頭越來越沉,試卷上的字彷彿在跳動。

去找老師打電話給媽媽,電話那頭卻無人接聽。再撥給在外地的爸爸,爸爸說再等等,可能媽媽在加班。站在教學樓的走廊,刺骨的冷風讓我動搖,要不不請假了,家離學校好遠,媽媽只有一輛電動車,我大概可以想到那刺骨的寒風拍在臉上是什麼感覺。怪自己不爭氣,太矯情。

後來爸爸叫舅舅來接我回家,撐著傘走出校門,在一棵樹下,在等待孩子的人群中,我似乎是個特別的存在。我摘下口罩,試圖看清舅舅的身影,害怕在這寒雨夜被遺忘在街道。下課鈴響了,走讀生陸續走出校門,看著他們一個個地都有家長來接,那一刻,有一種被世界遺忘的感覺。

人散去,雨愈下愈大,何處才是我的避風港。

路燈照映下的雨滴清晰可見,滴滴打溼寒寂的夜。突然有一束不一樣的光劃破夜的黑,是舅舅,一切焦慮煙消雲散,坐在車上,分外心安,竟湧上了絲絲睏意。手機鈴聲響了,電話那頭是媽媽的聲音,隱約聽見的是滿滿的擔憂。車走了好久好久,從繁鬧的市區到冷清的郊外,路燈的光越來越暗,我知道我快到家了。

瞥見萬家燈火沉寂,有獨燈一盞在等我歸家。在那個岔路口,媽媽在等著我,矮小的身影在那一刻是無比的高大。我下了車,媽媽對著車上的人道謝,開車的似乎是舅舅的同事。

媽媽沒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牽著我的手,向燈火闌珊處走去。

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桌上放著冒著騰騰熱氣的餃子,有韭菜餡、胡蘿蔔餡、蓮藕餡,吃進胃裡,成了溫暖。無言中,媽媽早已準備好了所有。被子加了幾層,熱水早已備好,怕我空腹吃藥晚上睡不著還將餃子熱好。我吃著餃子,媽媽說:“遇上了貴人,不然這麼冷的天,在電動車上吹得更嚴重。”我聽出了媽媽的感激之情,更甚的是對我的擔憂。我想開口問媽媽,是不是我很麻煩,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回過頭看媽媽,媽媽在縫著明天給我帶去學校的被子,一針一線都融著暖意。

夜深了,雨停了,人睡了,燈滅了。睡夢中,那盞燈一直在,從未離去。

花澤山遠

歲月斑駁的深處,少年帶著春光尋訪白晝,胸中有丘壑,立馬振山河。

寒來暑往,匆匆十載。記憶露結微霜,卻永遠一樹花開,一樹牽掛,生長著永不凋零的感動。

花香能穿過重重人海,呼喚少年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