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爾越獄記作文

英國一代名相丘吉爾,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叱吒風雲的反法西斯英雄。
他嘴叼雪茄、右手手指做出象徵勝利的“V”型手勢的威武英姿,曾激勵過億萬人的心。可是,殊不知他年輕時在非洲南部的一次戰役中竟當了俘虜,成了階下囚。然而,他憑藉自己的大智大勇,最終逃出樊寵。這一段死裡逃生的越獄經歷,使他聲名大噪,因禍得福,反而敲開了邁向政壇的大門,也為後人留下一段精彩的傳奇故事。
  故事發生在1899年。這年10月,英國為了爭奪荷蘭人後裔布林人統治的兩塊南非殖民地——德蘭士瓦和奧蘭治,發動了“英布戰爭”。年方25歲的丘吉爾,作為英國《晨郵報》的特派記者,奔赴南非,進行戰地採訪。
當時他已是很有名氣的記者了。報社每月給他250英鎊,採訪的費用均由報社承擔。在此之前,英國報業從未給過戰地記者如此高的報酬,10月底,他搭乘英軍總司令及其參謀部的艦船來到南非。
  為了寫出真實而生動的戰地通訊,丘吉爾不久就來到埃斯特利德前線。
在那裡,他遇到了老朋友哈爾敦上尉。11月14日晚,哈爾敦上尉興沖沖地來找丘吉爾,告訴他:“明天我率兩連人乘裝甲列車去偵察敵情,你去不去?”

丘吉爾越獄記

“當然去羅!”一貫喜好冒險的丘吉爾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第二無情晨,長達6節車廂的裝甲列車從納塔爾平原出發了。車上載的兵力真不少,有一個步兵中隊,一個機槍中隊,還有一門由水兵操縱的重型艦炮。就當時而言,裝甲列車可算得上最厲害的新式裝備了。這麼一個巨大而堅固的龐然大物,沿著鐵道線轟隆駛來,足以使敵人膽戰心驚。但是它也有致命的弱點,一旦炸斷鐵軌,它就成了寸步難行、無路可退的一堆廢鐵。
  裝甲列車行駛了22公里,沒見到任何敵人的影子。哈爾敦上尉剛用無線電向總部彙報平安無事,便發現後方600米處的山丘上突然出現許多人影,他趕緊下達命令:“不好,我們中了布林人的埋伏了!他們要斷我們的退路,立刻全速撤退!”

裝甲列車邊後撤邊做好了戰鬥準備。丘吉爾伸頭瞭望,發現山丘上布林人越來越多,他們開始進攻了。子彈呼嘯而來,打在裝甲列車上。炮彈落在列車周圍,石頭砂土滿天亂飛。
  突然,列車一陣激烈地震動,丘吉爾和官兵們都跌倒在地。原來,時速64公里的裝甲列車,由於布林人在鐵軌上放了兩塊大石頭而顛出了軌。
  英國士兵趕忙跳下車,趴在地上射擊。山上的布林乓衝下山來,隱蔽在草叢中,向列車包圍過來。
  丘吉爾和哈爾敦上尉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丘吉爾去檢視裝甲列車及鐵路損壞情況,哈爾敦上尉則指揮重型艦炮和步兵擊退敵人的進攻。
  丘吉爾跳下車,沿鐵軌邊跑邊檢視,發現第一節車廂完全顛覆,其他幾節車廂也不同程度脫軌。但列車頭還在鐵軌上,而且鐵軌並未損壞。他在車廂底下找到司機。司機臉部被彈片擦傷,企圖臨陣逃跑。丘吉爾真想一槍斃了這個膽小鬼,但轉念一想,整個部隊唯一會開車的就是這個傢伙。斃了他,便斷了大夥的一線生機。他只有好言相勸:“快開車吧,一車人的性命都捏在你手裡了。你負傷了,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在一天中會再次負傷,你就放心吧。你如果完成任務,還會受到嘉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

司機終於被說服了。他擦去臉上的血,振奮起精神,跳上了火車頭。丘吉爾指揮一隊士兵,冒著炮火,配合司機將那幾節脫軌的車廂掀到路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拼死戰鬥,終於掃清了後退的障礙。
  丘吉爾揮舞起毛瑟手槍,又指揮士兵將40多名受傷官兵送到火車頭和煤水車裡。然後他命令司機慢慢地往回開,哈爾敦則率領步兵跟在車後掩護撤退。布林人發射的炮彈,在車頭四周爆炸,司機著了慌,火車頭速度越來越快,跟在後面的士兵越離越遠。
  列車開過一座大橋,終於突出了重圍。可是,哈爾敦上尉和幾十名打掩護的官兵還處於布林人的包圍之中。
  血氣方剛的丘吉爾吩付列車停在原地等待,自己獨自一人返回去接應。
他大膽地回到剛才激戰的地點,環顧四周,卻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這時,鐵道上出現了兩個人,走近一看是布林人,他連忙掉頭猛跑。布林人拔槍射擊,子彈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拼命奔跑,爬上堤防,鑽過鐵絲網,躲在一塊小窪地裡。
  等到周圍沒動靜了,他才探出身來,準備向一條大河奔去。就在這時,他猛地發現鐵路正對面有個手持來福槍的黑衣大漢,騎著馬全速向他衝來。
  丘吉爾沒來得及轉身,騎馬的布林人已旋風般衝到他跟前,端著槍大喝一聲:“不許動!”丘吉爾摸摸身上,槍沒了,剛才在上下忙乎時不知怎地弄丟了。面對布林人黑黑的槍口,丘吉爾想起拿破崙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沒有武器,同時又單槍匹馬的時候,不妨投降。”於是,他舉起了雙手。黑衣大漢把槍放下,打著手勢,押著他走向營地。
  丘吉爾終於和哈爾敦上尉會合了,可惜是在令人沮喪的俘虜營中。原來,留下掩護的幾十名官兵,都成了布林人的俘虜。
  3天后,丘吉爾和哈爾敦等人被押往布林入的首都比勒陀利亞,關在臨時改作俘虜營的國立師範學校裡。
  第二天一早,兩名士兵把丘吉爾單獨押到一間臨時審訊室裡。一進門,丘吉爾就咄咄逼人地向負責審訊的矮胖子軍官喊道:“我不是軍人,是報社的特派記者,你們得馬上放了我。”

可是,那軍官卻哈哈大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雖然是報社記者,但你也持槍參加了戰鬥,怎麼能釋放你呢?”說完,他將幾張英文報紙扔到丘吉爾的面前。
  原來,這兩天納塔爾的幾份英國人辦的報紙都在顯著位置刊登了有關丘吉爾的報道。報道詳細描述了年輕的記者溫斯頓·丘吉爾如何英勇抗擊布林人,搶救出裝甲列車和大批傷員,如何孤身一人返回戰場去營救被困的哈爾敦上尉等人。而且報紙上還介紹了丘吉爾的顯赫門第:祖先約翰·丘吉爾在1702年任英荷聯軍統帥,大敗法軍,被英國女王封為公爵,從此,代代世襲馬爾已羅公爵爵位。祖父官拜愛爾蘭總督;父親倫道夫·丘吉爾曾任英國財政大臣,是僅次於首相的要職。文章讚譽丘吉爾不愧為“將門虎子”、“貴族後裔”。
  丘吉爾看罷,心中叫苦不迭。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極其危險。
  這時,那個布林軍官圓瞪雙眼,盯著丘吉爾說:“哼!怎麼樣,不嘴硬了吧?按照我們布林人的戰時法律,應該把你交付戰地軍事法庭審判,然後你很可能在一陣鼓聲中被槍斃!”  丘吉爾雖然嚇出一身冷汗,但依然擺出一副英國貴族的派頭,強作鎮靜地冷笑一聲,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要殺要砍,隨你們的便!但你要知
道,我是馬爾巴羅公爵的後裔,決不會向你們求饒的。我們丘吉爾家族世世代代沒有軟骨頭。我深信,大英帝國是不會讓丘吉爾家族的人白白流血的!”

矮胖子軍官一聽,傻了眼。實際上,在咋晚,他們就向司令部報告過。
  上面指示,將丘吉爾好生看守,犯不著因槍斃一個名門望族的後裔來激怒英國人,以後或許還可以此來與英國人作一筆交易呢。這下可好,本想嚇唬一下丘吉爾,滅滅他的威風,結果反而自討沒趣,只好色厲內在地怒吼道:“你是我的階下囚,要殺你還不就像捏死一隻小雞那樣容易!不過,我們不是每天都能抓到貴族的公子哥兒的,得讓你嚐嚐當俘虜的滋味!把他帶下去!”

重新押回俘虜營後,丘吉爾那顆蹦到嗓子眼的心才安定下來。同時,他又悲嘆自己命運多鍾,唉,戰功沒立下,報道沒寫上幾篇就失去了自由。他怎麼也不甘心,總想衝出牢籠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於是,他留心觀察俘虜營的情況,打起逃跑的主意來。
  在這所師範學校裡,關押著60多名英國軍官,還有10多個英國士兵充當差役。負責看守他們的是40多名布林人警察。每晝夜都有10名警察輪班負責校舍內外的巡邏和警戒,其餘的人白天在警棚內玩紙牌,夜間在警棚裡睡大覺,通常情況下,夜裡不當班的人均脫衣而睡,把槍支和子彈帶掛在棚內兩根柱子上,門口只有一個警察在放哨。
  針對這一情況,丘吉爾提出了大膽的越獄計劃:第一步,切斷校舍內外的電源,開啟牢房,襲擊警棚,奪取武器,佔領俘虜營;第二步,持槍向比勒陀利亞的跑馬場進軍,那裡關押著兩千名英國士兵,卻只有120名布林人警察負責看守。兩個俘虜營事先可取得聯絡,屆時裡應外合,舉行武裝暴動,全殲城內500名守軍是不成問題的。
  這個計劃,贏得獄中絕大多數中下級軍官的支援,但卻遭到兩名高階軍官的反對。本著軍人下級絕對服從上級的信念,丘吉爾只好取消這個計劃。
  集體越獄成了泡影,丘吉爾十分懊喪,卻沒有氣餒。他約了哈爾敦上尉和布羅奇中尉,私下商量個人的逃亡計劃。他們發現,師範學校的鐵皮圍牆,不到3米高,對於他們這些年輕人來說,算不上是障礙。問題是每隔50米有一個持槍的衛兵把守。他們經過多次觀察,發現當衛兵沿著東牆巡邏時,有相當一段時間看不見圓形廁所附近的鐵皮圍牆上端。這時如果攀上圍牆,就可以跳進隔壁院子裡。至於能否從那裡逃出去,逃出去後又如何越過450公里的路程,到達由盟國葡蕩牙統治的南非殖民地,那就只有天曉得了。但他們都認定,這是唯一可行的逃跑路線。
  12月12日傍晚,丘吉爾和哈爾敦、布羅奇相約,逐個從廁所邊圍牆翻過去,再會合一起逃走。
  晚上8點,熄燈以後,俘虜營裡一片寂靜。丘吉爾偷偷溜出牢房,躲在牆角陰暗處。趁著衛兵背過臉劃火柴點菸的當口,丘吉爾躡手躡腳地穿過院子,潛入到那個圓形廁所裡。他從視窗注視著衛兵,等了好久沒有機會。突然,一個衛兵轉身走向他的夥伴,兩人閒聊起來,而且他們都背對著丘吉爾。
這真是個難得的機會。事不宜遲,丘吉爾躍身鑽出廁所視窗,兩手搭上圍牆牆頭,像拉單槓一樣把身體往上拉,可是他內心實在緊張,加上右臂在印度時曾跌傷過,一連兩次都沒能翻上去。他情急之中,顧不上疼痛,雙臂猛地發力,一個“鷂子翻身”,越上了鐵皮牆頭。糟糕!他的背心勾在了牆頭金屬裝飾物上,他只好脫掉背心。幸運的是,那兩個背對著他的衛兵還在那裡抽菸聊天。他終於跳到了隔壁庭院,匍伏在草叢中隱蔽,眼睛盯著牆頭,等待哈爾敦和布羅奇翻過牆來。
  丘吉爾焦慮不安地等了約一個小時,從牆那邊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他聽得出是哈爾敦上尉的聲音,便也輕輕地回咳一聲。
  牆那邊傳來哈爾敦的低語聲:“衛兵看得很緊,可能已經懷疑有人要逃跑,我們走不了啦。你要麼轉回頭,要麼趕緊走吧。”

丘吉爾開始一愣,轉而一想,事到如今,自己已無退路,翻牆回去反而更加危險,不如隻身一人冒險逃亡。於是,他以堅定的口吻轉聲對隔壁的夥伴說:“我決定單獨行動,再見!”

說完,他鑽出草叢,輕輕撣掉身上的塵土,戴好帽子,壯著膽,大搖大擺地朝大門口走去。看守的衛兵離他只有三、四米遠。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悠閒地走著,看也不著衛兵一眼,竟也沒引起衛兵的注意。
  走出大門,他抑制著自己想拔腿奔跑的意念,依舊緩步而行,走在馬路的當中。街道上行人不少,不時還有布林人的警察在巡邏,但誰也沒注意到他。他邊走邊思考著,天一亮,俘虜營裡一定會大亂,馬上就會派人來追捕。
自己得趕緊出城。他悄悄地加快了步伐,朝郊外圭去。
  丘吉爾身穿棕色法蘭絨上衣,口袋裡只有75英鎊和4塊巧克力。事先準備的地圖和指南針都留在哈爾敦那裡了,他不會說荷蘭語,也下懂當地的土語,不敢間路,只好抬頭望著獵戶星座,辨別方向,好不容易來到一條通往北方的鐵路旁。
  他決定沿鐵路走,見到火車就扒,逃得越遠越安全。他沿鐵路走了近一個小時,突然身後傳來了火車轟隆隆的聲音。他趕緊蹲在路邊。這是一列長長的貨車。火車頭過後,丘吉爾立刻衝了上去,想抓住車廂邊的把手,但一連兩次都失敗了,第三次才成功地扒上了第5節車廂。車廂裡裝滿煤炭包,他實在太困了,倒頭躺在包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丘吉爾醒了過來,發現東方已微露魚肚白。他怕白天被人發現,決定天亮前必須下車。此刻人車速度雖然很快,他也顧不上了,猛地往下一跳,一個翻身,滾到地上,居然一點也沒受傷。
  他迅速地鑽進茂密的叢林,躺在大樹下,冒著酷熱,熬過了漫長的白天。
唯一與他作伴的是一隻禿鷹,它在天空盤旋,想分辨這地下躺的人是活人,還是死人?禿鷹盤旋了好久好久,才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嗚,飛往別處。
  夜幕低垂,他站起身,又朝鐵路走去。在鐵道邊樹叢裡等了兩三個小時,仍未見火車過來。他不再空等,又沿著鐵軌往前走。
  他走過一個車站,發現站內停著兩列貨車。他剛想走過去,卻聽到貨車邊有兩三個布林人在談話,他趕緊轆轆回去。
  此刻,他飢腸轆轆,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只吃了4塊巧克力。他發現遠處有一處燈光,他認為那是當地土人的村落。據說他們恨荷蘭人,對英國人友好,無論如何不會出賣他。他決定去那兒弄點兒吃的,至於那屋主萬一是正要抓他的布林人呢,他飢餓難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寒在是又餓又累走得很慢很慢。過了一個小時才來到燈光處。他這時才看清楚,那不是土人的村落,而是一座小煤礦的坑道入口處,那引導他來到這裡的燈光,是礦井升降機旁的一座房子裡閃現的燈光。
  這是一幢兩層樓的石頭房。他摸摸懷中的75英磅,莽莽撞撞地前去敲門。屋內的人是敵是友也顧不上了。
  二樓的燈也亮了,窗簾拉開。從屋裡傳出一個男人的喊聲:“誰呀?”

他說的是德語!丘吉爾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大吃一驚。他正想轉身,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高個子男人走出來,他手裡握著槍,上下打量著丘吉爾,問道:“有什麼事嗎?”

他這回說的是英語!地道的英語!丘吉爾心中一陣狂喜,啊,這大鬍子是英國人!

丘吉爾隨機應變,趕緊編出一套謊話來:“我是本市的平民,在火車上打瞌睡時不慎摔下來。我失去知覺達幾個小時,可能肩膀也脫臼了。我一天沒吃東西了,先生,您能賣點東西給我吃嗎?”  大鬍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沉默片刻,終於吐出一句:“進來吧!”

招呼丘吉爾坐下後,大鬍子端出一大盤羊肉和幾塊麵包來,丘吉爾道謝之後,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大鬍子一直在旁邊盯著他,忽然,他以一種平和的語氣問:“你還是照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丘吉爾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也許是主人一口純正的英語博得了他的親切感,他坦率地和盤托出:“我是溫斯頓·丘吉爾,英國《晨郵報》的特派記者,昨天夜裡才從比勒陀利亞的俘虜營中逃出來。請你幫助我逃出布林人的國境線。我身上有75英鎊,通通給你,怎麼樣?”

大鬍子一句話也沒說,站起身將門鎖住,然後才轉身握住丘吉爾的手說:“你的運氣真好,這方圓30公里,我是唯一會收容你的人。我叫約翰·華德,也是英國人,來南非開採煤礦已經好多年了。現在是託蘭斯瓦煤礦經理。在戰前我已人了布林人的國籍,但我的心卻一直是屬於英國的。眼下我主要是維持煤礦生產,以便戰爭結束後能恢復生產。在我的煤礦,除了我的祕書是英國人外,還有一位來自伯明翰的機械師和兩個蘇格蘭礦工,他們都相當可靠。明天我和他們一起商量一個辦法,把你安全送走。你放心,我一定會協助你逃出去的。至於錢,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丘吉爾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情,一躍而起,伸出雙臂,與約翰緊緊擁抱。
  接著約翰告訴他,今天村長已為他的事來查問過了,整個鐵路沿線都為此攪得雞犬不寧,鎮上都貼有緝拿他的佈告。為防不測,他建議丘吉爾今晚就住在暫停生產的礦井裡。然後他進內屋,叫祕書出去安排一下。
  丘吉爾吃飽喝足以後,就由約翰帶路,來到隔壁小院,乘著升降機,下到深達150米的井下。兩名蘇格蘭礦工正提著礦燈迎候他們。然後拐了幾個彎,來到一間空氣新鮮的隔間。在那裡有一盞煤油燈,一床墊被和一條毛毯。
約翰叮囑他就地休息,千萬不要走開,以免被人發現。爾後就與那兩個礦工走了。丘吉爾躺在舒服的被窩裡,美美地睡了一覺,雖然不時有一群群的老鼠在他身邊竄來竄去,他卻全然不知。
  第二天下午,丘吉爾才醒過來。過不了多久,約翰送飯來了,還帶了一隻燒雞。他掏出一張緝拿逃犯的《佈告》,遞給丘吉爾。佈告上寫道:“逃犯丘吉爾系英國人,25歲,身高5.8英尺,一般體型,走路時身體略向前傾,有知情舉報者,可得賞金25英鎊。”

“什麼?”丘吉爾不禁大叫起來,“我的腦袋只值25英鎊?這分明是布林人故意貶低我,侮辱我!”

約翰笑著安慰道:“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賞金越低,你的危險就越小
嘛!”

一連幾天,丘吉爾都獨自一人呆在深深的礦井裡。為消磨時間,他從約翰那兒借來一本斯蒂文森的小說《拐騙》,接連讀了好幾遍。這是一本描述大衛·柏爾弗和阿倫布·瑞克在幽谷中逃亡的驚險故事,幾乎與丘吉爾今天的經歷一模一樣。而在外面,這幾天布林人的大搜捕正在緊張進行。他們在全國城鄉廣貼布告,懸賞緝拿。鐵路沿線更是搜查重點,往來列車的每一節車廂,都不放過。車站及其附近的房屋也一一檢視。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丘吉爾竟藏在離地面有150米深的礦井裡,整天與老鼠作伴哩!

也就在這幾天,倫敦和南非各地的報紙上連續報道了有關丘吉爾逃亡的訊息。有的評論道:“丘吉爾雖然能從比勒陀利亞越獄,但絕對逃不出遠離首都450公里的布林人國境線”;有的發表悲觀的看法:“如果小丘吉爾不逃跑,通過政府營救,還有獲釋的希望。他這次鋌而走險,凶多吉少,一旦被布林人活捉,必死無疑”;還有的登出丘吉爾已經被捕的傳聞:“丘吉爾已於14日在邊境附近的考瑪提普特車站被捕”;如此等等。幸好,這些報道丘吉爾都沒看到,否則他會更加驚恐不安的。可憐他那孀居的母親倫道夫夫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派人打探訊息。
  12月16日,也就是越獄後的第5天,約翰笑容滿面地跑來告訴他:“外面已經暫停對你的搜尋了。布林人認為,數日不見你的蹤影,必定是逃到外國去了。因此,現在該是你逃往葡萄牙領地的時候了。”接著,他詳細他說出已安排妥的逃跑方法:這兒有一個親英的荷蘭人,名叫普爾蓋納,他將在19日押送3節車廂羊毛到葡萄牙統治的德拉科亞灣去。他已同意讓丘吉爾藏在羊毛包中間,混出邊界。丘吉爾聽了,想了想,一口答應了。因為這個方案儘管有點冒險,但比獨自騎馬,按地圖日伏夜行,摸索數百公里越境要有把握得多啊。
  19日凌晨兩點,丘吉爾收拾好身邊的物品,裝扮成商人模樣,由約翰帶到那幢二層樓房,等待出發的訊號。門開了,普爾蓋納和另一個人走了進來。
約翰介紹丘吉爾與他們認識後,便一起來到火車站,只見月光下停著3節貨車車廂,有幾個搬運工人正往最後一節車上搬羊毛包。他們幾個裝作檢查羊毛包堆放的質量,攀上了頭一節車廂。約翰作了個手勢,丘吉爾就不聲不響地鑽進防布,躲在羊毛包的空隙中。這是個小隧道形的空間,足夠他平躺下來,就這樣,丘吉爾便神不知鬼不覺地留在貨車上。
  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一列火車嗚嗚地開了過來,掛上了這3節車廂,又在汽笛聲中轟隆轟隆地開走了。
  丘吉爾隨身帶的包裡,裝有一把防身用的小手槍,一些牛排、雞肉、麵包,還有幾個香瓜和3瓶涼茶。為了及時瞭解火車行駛的情況,他事先就把沿途停靠的站名全部記在腦海裡。這班火車將行駛16個小時,才能到達葡萄牙所屬的洛倫索·馬爾凱斯港。
  火車那有節奏的轟隆聲和搖籃般的晃盪,使丘吉爾睡意愈濃。但火車為錯車沿途停站很多,站上布林人的說話聲不時傳入丘吉爾耳中,又使他相當緊張。他知道自己有打呼嚕的毛病,生怕在停站時,自己的鼾聲會引起布林人的注意,便緊繃著自己的神經,不敢睡覺。熬了好多個小時,還是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直到火車猛烈剎車發出巨大的震動,才把他驚醒。他從防雨布裡探出頭來,發現天已正午。不久火車又停站了。他偷偷從車廂縫隙朝外窺探,看見月臺上站著幾個身穿葡萄牙軍服的人,車站站名是麗沙娜·華爾西亞。毫無疑問,火車已穿過布林人的國境,來到盟國葡萄牙的殖民地。
他決定繼續乘這趟車到洛倫索·馬爾凱斯港,因為那裡有英國的領事館。
  僥倖脫險的丘吉爾,回想起出逃7天7夜的坎坷遭遇,不禁激動萬分。
火車剛開出月臺不久,他就將防雨布掀開,鑽了出來。面對廣麥的山野,他盡情地呼喊起來:“勝利啦!我丘吉爾勝利啦!”接著又引吭高歌。最後,他仍感到意猶未盡,便掏出手槍,朝天連放3槍,作為他逃亡成功的禮炮。
  臨近黃昏,火車終於抵達洛倫索·馬爾凱斯港的貨場。一群當地的工人前來卸貨,丘吉爾夾雜在嘈雜的人群中混出了車站。
  普爾蓋納正站在出口的大門口等候著。他們互相交換了眼色,普爾蓋納便轉身向市區走去,丘吉爾保持著20米的距離跟他的後面。穿過好幾條街道後,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建築,這就是英國領事館。英國米字國旗在屋頂迎風飄揚。面對此情此景,丘吉爾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我終於自由了!”   進了領事館,丘吉爾便提出要面見英國領事。領事館的祕書朝他上下打量一番,看他滿身灰塵,活像個流浪漢,便說:“領事今天不會客,明天上午9點再來吧。”

丘吉爾聽了大為震怒,喊道:“我是丘吉爾,我要面見領事本人。”祕書這才大吃一驚,慌忙叫人喊領事。領事聞訊下樓,親自將他請進貴賓室。
  丘吉爾回到英國,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他自己也在全英各地發表演講,場場爆滿;他撰寫文章,一口氣寫了兩部關於英布戰爭的暢銷書。這下,丘吉爾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不久,他一舉當選為下院議員,從此跨入了政界。
南非歷險成了他踏上仕途的資本。
  3年後,英、布兩國宣佈停戰。布林人的首領保薩將軍訪問英國。在歡迎宴上,丘吉爾與保薩將軍談起那場戰爭。丘吉爾詳談了自己被俘的經過。
  保薩靜靜地聆聽著,然後問道:“你還記得那個騎馬的人嗎?那就是我,我就是俘虜你的那個布林人呀!”

丘吉爾頓時目瞪口呆,眼前這位身著白襯衫、燕尾服的將軍,與當年那個騎著馬、用槍口對準他的黑衣大漢,簡直判若兩人,但那雙銳利的眼神沒有變。丘吉爾終於認出他來。這對昔日戰場上的冤家敵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1906年保薩將軍當選為德蘭士瓦第一任總理,丘吉爾擔任與他關係密切的英政府副殖民大臣。兩人的友誼愈加深厚,成了生活中的摯友。
  1913年,保薩將軍訪問德國時,覺察到德國備戰氣氛特濃。返回途中經過英國,他特地告訴當時擔任海軍大臣的丘吉爾:“德國人很可能發動戰爭,你可要當心!”

第二年的7月,德國果然發動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當時保薩總理正打算乘德國輪船外出旅行,丘吉爾聞訊後,立即給保薩拍發了特急電報,告訴他:戰爭已經爆發,切勿乘坐德輪!保薩立即取消了出訪計劃,改乘火車回國,由此免遭被德國人俘虜的危險。
  丘吉爾和保薩“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故事,為丘吉爾在南非的歷險奇遇又續上了一段頗具戲劇性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