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神醫文三塊收徒作文

民國初年,江南有位隱醫名叫文三塊,此人醫術高超,接筋續骨不在話下,尤其擅長治療蛇毒,只因當時形勢所逼,官家幾番騷擾糾纏才隱居於此。

民國神醫文三塊收徒

那些年當地毒蛇氾濫,時有人被毒蛇咬傷不治身亡。文三塊於心不忍百姓的水深火熱,便又悄悄為人看起病來,一看就好,而且從不收分文。訊息一傳十,十傳百,鄰里鄉親無人不知,後來被咬者都登門求醫,文三塊如待賓客,來者不拒。

一日早上來了個後生,二十幾歲光景,拄著柺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文三塊的家門口。當時文三塊的大廳外設有五步大臺階,進廳前還有一個高高的石門檻。

文三塊見狀,連忙出門攙扶。那後生輕輕一甩手,自個艱難地登上了臺階,每上一步付出的艱辛決不亞於常人幾倍,越過最後的門檻時那後生幾乎就要摔倒。文三塊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後生只有一條腿,一條左腿。後生叫左季雲。

文三塊不禁為左季雲的個性深深折服,內心發出一陣感嘆,送過凳子問道:“求醫?”左季雲放下柺杖,突然獨腿跪在地上道:“求藝。”

“送客。”文三塊吩咐內人,二話不說徑直向後堂走去。左季雲失落地望著他走遠,只見他的左腿微有不便,如不細心觀察,絕非輕易看出。

中午時分,烈日當頭,文三塊透過戶,突然看見左季雲跪在庭院中,不由一驚。傍晚時分,見他依舊未走,文三塊緩緩從屋內走出來,頓時感慨萬千,心生憐意,卻又冷冷道:“請回吧,在我老死之前絕不收徒。”

從這以後,左季雲再也沒有來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文三塊彷彿快要忘記這件事的時候,那後生又來了。

左季雲像上次一樣艱難地一步一步越過臺階,不同的是,明顯可以感覺得到他這次的步伐更加艱辛,原來他的左腳被毒蛇咬傷,已經紅腫。

“求醫。”左季雲進門便先聲奪人。

文三塊立刻像對待常人一樣看了一眼傷口,只見他的左腿上舊傷累累,立刻從屋內配了內外兼用幾包藥草,吩咐一番,上前想攙扶他出門,左季雲接過藥草,搶先一步踉蹌而去。

幾天後,左季雲又來了:“求醫。”文三塊大吃一驚,只念自己的藥草失效,待掀起左季雲的褲腳一看,赫然一個新傷口,這才穩下心來,同時另一種莫名的感嘆跟著湧上心頭。仍舊只看了一眼傷口就從屋內抓出幾帖藥草來,照樣吩咐一番,最後斬釘截鐵地加了一句:“以後別再來了。”

左季雲心虛地望著文三塊噤若寒蟬。文三塊道:“你敷了我配的藥草,毒蛇絕不敢再次侵犯於你,你一而再的被毒蛇咬傷,除非你有意為之。”文三塊頓了頓突然厲聲道:“你在以身試毒,你自作聰明的想研究我的配方,可我不想你年紀輕輕就把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條腿失去。”

左季雲低下頭羞愧道:“我只想拜先生為師,才出此下策。”文三塊反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拜我為師?”

一段痛苦的往事逐漸被左季雲勾起:“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玩耍被毒蛇咬傷,當時沒錢訪醫,在家久治不愈。父親便每天上山為我採藥,一次父親上山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原來父親在山上採藥的時候被毒蛇咬傷,死在了回家的上。也許是冥冥中父親替我死了一回,從那以後,我竟然漸漸好了起來,但右腿卻不得不截肢。長大以後,我就立志要做名蛇醫,像先生一樣為天下人看病。”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那與我是否收你為徒無關。”

“那你究竟怎麼樣才能收我為徒?”左季雲鍥而不捨地追問。

文三塊突然笑道:“如果你能做到三條,我就答應你。”

“哪三條?”左季雲彷彿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地問。

“第一、扔掉柺杖,從我庭院走到大廳內。”左季雲又欲問第二個條件。文三塊擺了擺手道:“先完成第一條再說。”

民國神醫文三塊收徒(2)

說時遲那時快,左季雲已經來到庭院中,丟棄柺杖單腳獨立。現在他只能像一隻袋鼠一樣蹦上臺階。由於受傷久立,他的傷口紅腫,左季雲咬了咬牙,開始一瘸一瘸地蹦上了第一步臺階,一股鑽心的刺痛從腳遍佈全身,換作常人,絕對無法忍受。左季雲咬了咬牙,又蹦上了第二步臺階,一絲絲鮮血慢慢從傷口滲了出來,那絕對是一種讓人無法想象的艱難。緊接著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每一步都幾乎痛斷肝腸,最後高高的石門檻攔在了他的腳下。左季雲集聚餘力縱身一越,鮮血與汗水交織下,傷口變得青紅,血脈暴漲,踉蹌數步氣喘吁吁倚門而立,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簡短的痛不欲生已被他臉上的喜悅代替,不待休息又問:“請問第二條是什麼?”

文三塊給了他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笑道:“你的老本行。”

左季雲一震,不知何意。不久,文三塊從屋內提出一個鐵籠子道:“以身試毒。”說著掀開遮蓋的黑布。

一條四尺大蛇立刻展現眼前,只見刀柄粗的身子,色彩斑斕,一寸白一寸黑,吐著紅紅的芯子四處遊走,發出嘶嘶的懾威聲,樣子十分可怕。左季雲頓時嚇了一大跳,往日自己以身試毒,都選一些毒性不大的蛇來做實驗,可眼前這條一看就知道是毒性凶猛的銀環蛇。

文三塊看著左季雲的神情道:“前些日子,我在深山老洞,偶得此蛇,總想試試它的毒性如何。今日總算逮到機會了,可敢用你的左腳一試?”

左季雲打著寒顫,緩緩脫下鞋襪,卻遲遲不敢把腳伸進鐵籠子裡。但一想自己生平的志願,一狠心,左腳已經探到鐵籠之中。

銀環蛇立刻在他腳上狠咬一口,一陣麻痛之後,左季雲只覺天昏地暗,頭暈目眩,似醒似睡,口乾舌燥。文三塊立刻給他施救一番,左季雲漸漸恢復神智,卻疼痛不減,仍心有餘悸,時欲嘔吐。休息片刻又忍痛問起文三塊最後一個條件。

“我要你這條左腿。”文三塊神情嚴肅地坐在左季雲對面,不像在講笑話。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左季雲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端坐的文三塊。文三塊那條不便的左腿此刻正若隱若現地顯露在他眼前,但他看得分明,文三塊那條不便的左腿原來是一條假肢,而自己的身材恰和先生相當。左季雲頓悟。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想著這沉重的交換條件,左季雲猶豫不定,心中悲憤難安。

文三塊突然大笑道:“你不必馬上回復我,我也不強人所難,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

左季雲失神落魄地走出薛家大院。文三塊的內人突然道:“我想他不會再來了。”文三塊沉思片刻道:“會,一定會。”

三天後,左季雲果然來了。他沉重地踏上一步步臺階,從來沒有過的艱難,他深知,這一進,今生都不能再用腿走半步路了。“你不後悔?”文三塊問道。“不後悔!”左季雲語氣堅定。

左季雲跟在文三塊身後穿過幾個後堂,文三塊的假肢在他跟前一晃一晃,分外顯眼,想到這沉重的代價,內心好不淒涼,卻也無怨無悔。

半刻,他們來到一個屋子。文三塊讓他躺在床上。左季雲隱約可以看出這是一間簡單的實驗室,屋內擺滿了書籍和醫藥刀械,那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情的手術檯。

文三塊陸續擺出一桌刀剪,完畢給左季雲注射了一針。左季雲只覺全身酥麻,漸漸失去知覺,進而沉睡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季雲慢慢甦醒過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腿,發現自己的左腿竟然還在。就在他移手的時候,突然碰到了什麼東西,抬頭一看原來自己竟奇怪的多了一條右腿,一條和先生一樣靈活自如的假肢。

左季雲思緒翻滾,掙扎而起,大叫一聲“先生”,眼淚就要流出來。

文三塊的內人在旁笑道:“該叫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