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再世之謎作文

一、化蝶奇聞
褚鶴出任鳳南縣知縣的時候,正是國泰民安之時。一日,褚鶴正在府中看書,好友閔淵來訪。閔淵是褚鶴在鳳南縣的同窗,此番聽說褚鶴當了知縣,特來拜訪。故友重逢,兩人斟上美酒,聊得不亦樂乎。
聊著聊著,閔淵突然問:“褚兄,你相信人死後會變成蝴蝶嗎?”
褚鶴被問得一愣,忙笑道,倒是聽說過,世間不是有梁山伯和祝英臺的傳說嘛。
閔淵說:“這個傳說在本地重演了,難道褚兄沒有聽說過嗎?”
褚鶴搖搖頭:“我初來乍到,真沒聽說過。”
閔淵忙將這段奇聞告訴了褚鶴:鳳南有個讀書人,叫黎宗,在外出書院讀書的途中結識了女扮男裝的羅淑清,兩人一見如故,遂結拜為兄弟,後同到孔府書院就讀。在書院兩人朝夕相處,感情日深。後來淑清回家,黎宗到羅家求婚遭拒,遂一病不起,不治身亡。淑清聞黎宗為自己而死,悲痛欲絕。羅家卻將淑清許配給了知府的兒子楊進文,不久,楊家前來迎娶,淑清被迫含淚上轎。行至黎宗墓前,淑清執意下轎,哭拜亡靈,那黎宗的墓室突然裂開,將羅淑清吞噬,爾後,墓中突然飛出兩隻蝴蝶,相依相伴,怕是跟梁祝一樣……
褚鶴一愣,問這不是和梁山伯祝英臺的故事如出一轍嗎?他自幼熟讀詩書,對鬼神之說向來不信,梁祝的故事也只是個傳說而已,聽閔淵這麼一說,不由得一皺眉,問道:“這可是有人親眼所見?”閔淵說:“確實是那日迎親的人親眼所見。因此事實在離奇,故而迅速傳播開來了。”
褚鶴忙問這兩家是何背景,閔淵說:“這黎宗家並非大戶人家,也非書香門第,其父是鳳南縣一個知名的木匠,手藝出眾,皆傳其有魯班之能。這一點跟書香門第的梁山伯確實是有區別了。”
褚鶴又問羅淑清的身世,閔淵說,羅淑清家境不錯,其父羅元德乃是個大戶人家主人,當年便是因為嫌貧愛富,看中了知府之子楊進文,便不顧女兒羅淑清的反對自作主張將其許配給他,才有了後來化蝶的那段故事。
褚鶴聽了不免有些憤怒,心中抱怨羅家不該嫌貧愛富,破壞了這段姻緣。
閔淵也說是,這楊知府惡名在外,想必羅小姐真的嫁過去也未必幸福。
褚鶴想起化蝶之事,心中甚是好奇,便跟閔淵說想拜訪一下黎宗與羅淑清當初求學的孔府書院。

二、孔府書院
孔府書院離鳳南縣有七八十里,褚鶴二人坐了半天的馬車才趕到那裡。掌管書院的是一個老者,叫莫先生,正是當年黎宗和羅淑清的老師。此時,去年趕考未中的一些書生仍在書院攻讀,不少也是黎宗和羅淑清的同窗。
提到黎宗和羅淑清二人,莫先生便感慨萬分,因為二人的故事也早已傳到了孔府書院。莫先生告訴褚鶴,黎羅二人是去年來到孔府書院求學的,呆了有半年光景,當初在書院的時候二人便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想不到竟然是一對戀人。
褚鶴問:“這黎宗相貌如何?”莫先生說:“相貌只能說一般,面板稍黑,有點像莊稼人。”褚鶴又問:“黎宗才學如何?”莫先生說:“才學尚可,不過卻不是才華橫溢之人,平時吟詩作對也較為遲鈍,只是倘若給他足夠時間,拿出來的文章倒是像模像樣的。”
“那麼羅淑清呢?”莫先生說,羅淑清才學倒是了得,雖不是很張揚,她平素喜歡桃花,做得桃花詩文多句,我這邊還珍藏著一副呢。褚鶴問能否給他看看,不一會兒,一個學生拿出一張宣紙,上面龍飛鳳舞寫著詩句,褚鶴一看,果然字型娟秀,文采不凡。
莫先生嘆道,可惜後來聽說她竟然是個女人,要是男子,必然金榜題名。
不一會兒,書院中有幾個和黎宗他們認識的,也湊上前來。
褚鶴問他們:“你們與羅淑清同窗半載,有沒有發現她是個女人?”一個叫公孫顏的書生說,他平日倒是話不多,只是動作有點扭扭捏捏,像個婦人,倒也有人看他白白淨淨,沒有鬍鬚,眉心又有一顆硃砂痣,和他開玩笑說要做夫妻的,遇到這種玩笑,羅淑清便很敏感地躲開了。
有個書生說:“這羅淑清行蹤也甚是詭異,衣服從來穿得嚴嚴實實的,夏天也是如此,按我們書院的規矩,兩人同處一室,他便和黎宗一個房間,平日從未見他如廁和洗澡,甚至連洗臉也不曾見過。”
不過這一切的蹊蹺,在羅淑清的女子身份暴露後,不難解釋了。
回鳳南的馬車上,褚鶴說,這黎宗才學不算出眾,相貌也一般,卻是如何贏得羅淑清的芳心的。閔淵說,他們是在求學的路上遇到的,那羅淑清一個女子,平日深居簡出,頭回遇到青年男子,便有了好感,估計是黎宗先入為主的緣故吧。
褚鶴搖搖頭,說出了心中的疑問:“黎宗若和羅淑清共處一室,難道發現不了羅淑清是個女的?此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梁祝再世之謎

三、黎宗之墓
黎家在鳳南縣裡的樑莊,黎宗的父親黎世瓊一看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工匠,聽說縣太爺來了,手腳便聽不得使喚了。
褚鶴讓他不必緊張,說只是聽聞黎宗的故事,前來拜望,黎家一共就三間磚房,褚鶴二人在房子中轉了轉,見房中很多未做完的木工活計,個個巧奪天工,可見黎世瓊手藝非凡。
褚鶴便問道:“俗話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你的木工本領也算是數一數二了,足以養活一家,黎宗為什麼未子承父業,不學木工,而去讀書了呢?”
黎世瓊嘆了口氣,說:“犬子自幼喜愛讀書,教他木匠活他也不肯學,只顧讀書,後來我想,讀書可以求取功名,也不用像我這樣靠幹活為生了,便應允了。”
突然,褚鶴髮現堂屋中供著一箇中年男人,點著香火。便問道:“這可是令尊大人?”黎世瓊一愣,忙說:“我自幼便是個孤兒,父母是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了,這個人乃是我的恩公淳于坤。”
褚鶴不免讚道:“你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黎世瓊說:“沒有恩公便沒有我的今日,我那日病倒街頭,身無分文,是淳于恩公給我治好了病,並介紹我做了些木匠生意,我後來靠手藝逐漸在本地有了名望,賺了點銀兩,最後娶妻生子,方有今天。”
待了片刻,褚鶴提出去黎宗的墓看看,黎世瓊哪裡敢不應允,連忙帶著他二人去了。墓地離黎家不遠,看到墳前一座墓碑,寫著黎宗之墓,褚鶴讓閔淵去買些紙錢來,準備在墳前燒,哪知道黎世瓊卻一個勁擺手,連說使不得,褚鶴問為何,黎世瓊說:“犬子身份卑微,哪能讓大老爺您屈尊點香,實在折殺我了。”褚鶴只說是一點敬意,黎世瓊執意不肯,二人只得作罷,起身告辭。
回去路上,閔淵有些疑惑:“你要燒紙錢的時候,那黎世瓊的緊張模樣有些誇張,莫非真是折殺他了?”褚鶴沉吟片刻,道:“也許不是那麼簡單。”

四、羅家千金
羅家一看就是個大戶人家,一個很大的院子,還有一干僕人。羅淑清的父親叫羅元德,是當地有名的富戶,可以理解,在黎宗沒有獲得功名的時候,向羅家提親會遭到拒絕是必然的,不過羅元德看起來倒像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提起他的女兒羅淑清,羅元德是老淚縱橫:“老夫真後悔當初送她去孔府書院讀書啊!”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黎宗的些許怨恨,若不是黎宗的半路殺出,他恐怕早已是知府楊大人的親家了。
不過,提到他的女兒羅淑清,羅元德倒是一臉的驕傲,淑清不僅會吟詩作賦,而且精於女紅,所繡的東西栩栩如生,褚鶴提出要看看,羅元德的夫人便拿出十幾幅絹帕來,上面繡著牡丹,還有梅花,果然手藝不凡。
褚鶴接過絹帕時,看了羅元德的夫人一眼,羅元德見狀忙說,忘了給大人介紹了,這正是賤內淳于氏,一聽這個姓氏,褚鶴馬上想起了黎家供的恩師淳于坤,便問:“你可認識淳于坤?”淳于氏答:“淳于坤正是家兄。”
閔淵問:“聽口音,夫人是本縣平潮鄉人氏吧?”淳于氏忙點頭。
褚鶴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小姐眉心是否有顆硃砂痣?”羅元德忙點頭:“硃砂痣正是小女的特徵,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辭別羅家沒多久,閔淵就趕往平潮,打聽一戶姓淳于的人家,後來幾經輾轉,打聽到了一戶,也是鄉里唯一一戶姓淳于的人家,看到淳于府門頭那塊大匾,卻看不到半點人煙,閔淵連忙向鄰居打聽淳于家的去向,一個鄰居叫張二嬸的說,淳于老爺去年病故了,公子淳于秀今年中了進士,一幫人吹吹打打前來迎接,聽說後來去外地做官了,於是全家便搬走了。五、傳說還是真相
褚鶴他們再次來到羅家的時候,卻發現羅家的僕人少了很多,不過羅元德倒是一如既往地客氣。
褚鶴一拱手,開門見山道:“羅兄可否聽我講一個故事,也許跟你家有關。”
羅元德一愣,慌忙點點頭。
於是褚鶴說起了故事。
羅家莊的小姐羅淑清才貌雙全,自幼和表哥淳于秀青梅竹馬,早就訂了終身。不過,天有不測風雲,那日楊知府和他兒子楊進文前來府中拜訪,楊進文看見了羅小姐,一見傾心,便差人來祝府提親,楊家勢力很大,楊知府又是心狠手黑之人,羅家不好拒絕,倘若讓二人私奔,必然得罪了楊家。
於是他們便連夜想出一條計策,借用了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假裝先應了楊家,然後假說小姐去了孔府書院讀書,半年後才返回,方可成親,楊家也答應了。
其實淑清小姐根本不曾赴孔府書院,而是被藏了起來,去孔府書院的那個,正是淑清的表哥淳于秀。因為兩人均無畫像,萬一調查起來,所有樣貌只能通過口頭描述,羅小姐最明顯的特徵是眉心一顆硃砂痣,只要淳于秀在眉心點一顆硃砂痣就可以了,另外,淳于秀生得白白淨淨,像個女人,本來他們是表兄妹,也有幾分相似,所以這一點很容易矇混過關。
羅元德聽到這裡的時候,臉色一點點鐵青起來。
淳于秀的父親淳于坤對黎世瓊家有大恩大德,黎世瓊為了報恩,讓他的兒子黎宗陪同淳于秀去了孔府書院,假說是半路認識的,然後私定了終身。其實黎宗根本不是一個讀書人。
半年後黎宗回來提親,淑清之父假意拒絕。黎宗順勢“病死”。這一切完全和梁祝的傳說相吻合。
黎宗的墓竟然是木質的,黎家的手藝做這樣一個墓是毫無問題的,淑清出嫁那天,故意經過黎宗的墓,黎宗當時就在墓中,見羅小姐來了,按動機關,墓自動裂開,羅小姐鑽進去,從此人間蒸發。然後放出兩隻事先捉到的蝴蝶,再將墓關上,送親的人看到這一幕,便紛紛傳開了。由於先前有過樑祝的傳說,楊家便也不會追究。
羅元德慌張地說,這並不是我家的故事。 褚鶴說,萬事總有破綻,男女本有別,一個女子,特別是美貌的女子化裝成一個男子,是無論如何都能被看出來的。梁祝的故事只是個傳說而已,這段故事與梁祝傳說太過吻合,一開始我便產生了懷疑。
黎宗並不是一個讀書人,我去黎家的時候,並未發現黎家有書房,也沒有看到一本書,據同窗說,黎宗反應遲鈍,不善於當場吟詩作賦,但文章寫得卻不錯,給個三五天時間一定能寫得出好文章,可是那三五天出來的文章,能證明是黎宗所寫的嗎,也許根本就是淳于秀所寫!
另外黎家供著自己的恩人,說明黎家是個拘於禮節的人,而他們的兒子死了,為何沒有供一個牌位,說明黎宗也許根本沒有死。
褚鶴接著說,我在孔府書院那邊聽到羅小姐喜歡桃花,寫了很多關於桃花的歌賦,而在你家給我看的繡品中,皆是梅花和牡丹,不曾見半點桃花的身影,難道二者不是一個人?我聽書院他倆的同窗好友說,那個羅淑清不讓人看他如廁、洗澡,甚至洗臉,洗臉也不曾讓外人見就讓人難以捉摸了,可以想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這個隱情就是,如果他當眾洗臉的話,眉心那顆硃砂痣便會被洗去!
黎世瓊那日見褚鶴要在墳上燒紙錢時意外緊張,褚鶴便又去了一趟,摳出上面一層浮土,果然發現墳是木質的,而黎宗的父親正是木工巧匠,做一個有機關的墓室是極為可能的。
淳于秀的事情是褚鶴從張二嬸那邊打聽到的,淳于秀去年有幾個月未露面,而那段時間正是羅淑清去孔府書院的一段時間,而且羅小姐去淳于秀那裡的時候,也被張二嬸見過幾次。
羅元德已然是面如土色,嘴裡喃喃問道:“那因何要編出蝴蝶的傳說呢?這一點最不可信,難道非得什麼都和梁祝的傳說一樣嗎?”
褚鶴說:“如果是以二人殉情為結局,以後倘若有人開館,發現墓中並無屍首,必定會起疑心,倘若化作蝴蝶,那沒有屍身是自然的事情,羅兄真是用心良苦。”
羅元德忽然屈身跪倒,哀求道:“褚大人,在下是不得已而為之,望褚大人成全!”
褚鶴連忙用手扶起,道:“羅兄乃是仁義之人,在下怎能加以陷害,如果我猜得不錯,羅小姐應該與表哥淳于秀喜結良緣了吧,那黎宗想必也是跟著淳于秀了。淳于秀金榜題名,異地做官,羅兄是不是想投奔乘龍快婿那裡去,府上下人比上次有所減少,想必是快搬遷了吧?”
羅元德點點頭。
褚鶴嘆道:“要真是和梁祝的傳說一樣,倒是個悲劇了,好在真正的結局比那段故事要美好得多!”說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