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下午，黃昏的太陽灑下最後一刻、勉強溫暖的光，不遠處就是座小小的村落。又亮又暖的光照得我眯起眼。環顧四周，稀稀疏疏地立著幾棵老樹，還有幾條幹枯的纏在其身旁的藤。忽的，沙沙幾片脆弱枯老的幹黃葉子落下，乾瘦的枝條間探出黑色的翅膀和尖利的喙——那是黃昏歸巢的鳥。
我牽著我這匹瘦得皮包骨頭的老馬，經過那座小村莊。黃昏時，平矮的一座座小房子的屋頂上，冒出縷縷炊煙，屋裡隱隱傳出人們說笑的聲音和碗具相拼的響聲。一身大汗方才歸家的小夥子走過小小的木橋，半大的小娃娃跟在後面踉蹌跑著，咿咿呀呀不知在叫嚷著些什麼有趣的話，掀起門簾進了屋。
小橋吱呀吱呀的響，橋下是條小溪，清澈見底，漾著淺淺的波，水流的潺潺聲配上飯菜熱騰騰的香。好一個婉約質樸的人間晚景。
我牽起不住回頭的老馬繼續走出老遠，上了條建在山上的古道。它低低哀叫了幾聲，不願再走了，幾隻馬蹄倔強地在碎石地上拖出幾條印子。
一陣寒冷的西風彷彿是來宣告太陽的落幕——最後一絲溫暖的餘暉掙扎在墨黑的天幕裡。
我放棄與那老馬相爭，終於駐足，天漸黑，西風緊，殘陽只餘一絲血色。村莊裡的人現在應該正圍坐著拍拍飽腹，說說笑笑著吧。可我只能一身疲倦的，孤獨的與這老馬相伴了。我能去哪裡飽食一頓，我能在哪裡安度寒夜呢？
在何處，我能大笑著說著鄉音滿心安逸、忘卻憂愁啊！連黃昏的烏鴉都會有安身之處，我這隻流浪在天涯的倦鳥，又該歸巢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