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先睡覺吧，明天還要考試，養足精神才能在考場上發揮得更好。”
“哎呀，我這都快寫完了，等會等會，等我寫完這題。”我一邊應付著老爸，一邊在心裡暗暗地想：“每天都來催，你還真不嫌煩。要不是今天週五得交補習班作業，我可早就寫完了。”
他見我不太高興，便也放寬了政策：“那你自己說，還需要多久？”
“嗯……五分鐘！”其實剩下的題目，五分鐘哪裡寫得完？這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好！再給你五分鐘，不能再拖了！”說完他竟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床上，大有要和我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我賭他肯定看過《論持久戰》。不過我得意地想：“看書？紙上談兵罷了。我可是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的。”
雖然我一點也不在乎父親三番五次的催促，但我還是加快了速度。
時間滴答滴答如流水，如清風，一去不復返。五分鐘在浩翰的時間長河中多麼渺小！很快，已經過去了四分鐘。
父親肯定比我還注意時間，要不怎麼會在這時突然站起來，準備開始強制執行約定呢？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踱到我的桌子旁邊，手上仍然握著手機，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我猜，他正面無表情地盯著時間，準備時候一到就來收光我的作業本，殺我個片甲不留。
終於，他放下了手機，計時器已經告訴他時候到了。
“好了，你說的時間已經到了，現在睡覺去，剩下的明天再寫。”他拍拍我的後腦勺，用非常平靜的聲音對我發出了最後通牒。此時我還剩下最後一題。
說來也巧，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不得不去處理一下。我便趁這個絕佳的機會翻到了第二頁，寫下最後一題的題號。
“哎！你怎麼又翻了一面？怎麼能這樣呢！”他一下子就急了，伸手來奪我的筆。
我怎麼會就如此放棄？我把手向旁邊伸得直直的，儘量不讓老爸碰到。
他跟我周旋了一會，出人意料地把手縮了回去。
我正要竊喜我的成功，一抬頭卻看見了老爸那憤怒的臉。只見他怒目圓睜，本來不大的眼睛此刻如銅鈴，嘴角朝下撇著，就像拱橋似的，鬍子拉碴的臉上就跟塗了紅油漆似的。
我從未見過父親生這麼大的氣。但是我才不管呢，我偏要做完這一題！一時賭氣，我竟然旁若無人地把最後一題寫完了。
我合上作業本，正要去洗澡。他有些多餘地問了一句：“寫完了？”
“嗯。”
我習慣性地轉過頭，卻恰好撞上了他的目光。還是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但此刻目光卻是那麼柔和那麼溫暖，足以融化所有的堅冰。我知道，不管是先前的憤怒，還是此時的柔和，都是父親充滿愛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