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推開門，微黃的燈光下，只有媽媽一個人在廚房忙碌。
爸爸呢？還在學校嗎？
媽媽輕輕地說：“你爸在學校把班級的事處理完了就會回來，彆著急。”
我撇撇嘴，微微“嗤”了一聲，心裡卻波濤洶湧：又是在學校。不過是個班主任，為什麼他比誰都忙。
從孩提時起，爸爸就是家裡最忙的一個。每天凌晨天沒有亮透就起來，夾著書往學校趕；晚上披星戴月，有時誤了飯點還不回來。可說到底他並沒有做什麼大事，無非就是要早點去看學生早讀，晚點回來就是要看學生上晚自修，或者找學生談學習、提建議，或是為了作業本上詳細的點評。媽媽有時看不過去，也會略帶責備地說：“你真是賣給學校了，別的班主任也沒有你這麼忙，幹嗎把自己弄得這麼累。”爸爸卻總是笑笑，說：“我可不僅是班主任，我還是‘生活輔導員’、‘成績分析師’、‘隨叫隨到的第二家長’，我的責任可大著呢！”
是的，爸爸身上揹負了太多的責任，他彷彿一頭老牛，把班級許多事攬了過來，揹負在他那並不厚實的肩上，不管是分內的事還是別人習慣推託的雜事，他全盤接受，努力做好。有時我看著他已微微佝僂的背，真擔心他會受不了。
電話鈴聲將我從回憶中拉出，是爸爸的電話。爸爸聲音滿是慈愛，卻掩不去疲憊：“女兒啊，今天有點晚了，回去怕吵著你們休息，我就在學校住，明天早上回去，帶你喜歡的餛飩！”我輕輕“嗯”了一聲，心裡卻脹得發疼，眼前浮現出爸爸的笑臉，倏而變成蒼白的月光無力地照在爸爸的背影上。
第二天早晨，我在餛飩的香氣中醒來，餐廳裡傳來爸爸的笑音：“女兒快起來吃餛飩啦！”我懵懂地下了床，微眯著眼，看見爸爸在廚房裡忙碌。
晨光熹微，暖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穿梭在爸爸微白的頭髮裡。聽見我起來，爸爸扭過頭衝我笑了笑，那一束光便轉了個彎，揉進他眼角的皺紋裡。不知怎的，鼻子有些發酸，突兀地說了句：“爸爸，我發現你有點弓背。”
其實我懂的，我一直都懂——爸爸所有的揹負在他看來都是珍寶般的責任，他一直很滿足地工作著、辛勞著、奉獻著。我有時會忍不住埋怨，那是心疼爸爸，而爸爸卻永遠甘之如飴地揹負著這一切。爸爸瘦小的身體在我眼中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