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想過自己能留住你。
——題記
自我記事開始，你的形象便是模糊的。但我對你的感覺很清楚——愛恨交織。
我恨你，因為你害我沒能體會父愛的滋味。那年我才四歲，你和母親因為一場爭吵離婚。你“拋棄”了我和母親……或許不是“拋棄”吧，我不想用這個詞形容。你會慚愧嗎？九年來與我相聚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月。你會後悔嗎？你女兒不能一直陪著你，或者，你會想我嗎？
我記性不好，但那天我忘不了。
那天天氣很晴朗，沒有雨也沒有雪。半夜的蟬鳴預告你的離開，盤子的破碎聲將我吵醒。母親拿刀指著你，眼裡是淚，臉上是淚，你緊皺眉頭，掐滅菸頭丟在地上：“隨便吧，那就聽你的，離婚吧。”說完砸門而去，只剩下母親孤零零地呆在原地。她哭了，聲音很大，繼而無助地蹲下。我從床上爬下來，跨過鑰匙、碎盤子、砸壞的水果……到達母親身邊，踮起腳尖，用小手擦擦她的淚。母親抱緊我，喃喃道：“媽媽只有你了。”我那時小，不懂發生什麼，但是看著母親大哭，在她懷裡和她一起哭。
那時候我還小呢，哪知道你一走九年啊？但我也沒想到，這麼多年，你一直都留在這座城市。
我愛你，因為你是我的父親。這九年雖不能一直陪著你，但見見面還是可以的。不過見面時卻很尷尬——畢竟沒太多聯絡，沒太多話題嘛。沒關係啦，有你在就好了。
2020年寒假，我得到母親允許和你回老家雲南。十多個小時的車程避免不了聊天。“丫頭，這次你能呆幾天？”
“看情況吧。”我擺弄手裡的書。
“看情況？又是你媽害的？”
“你們倆能別提對方行嗎？拜託，我又不是發洩的垃圾桶……”我把書關上，死死盯著你。
你轉過頭看我一眼：“你知道爸爸為什麼留在這個小城市嗎？因為你。這地方除了你沒什麼值得我眷戀的。爸爸希望你能懂事，不然我留在這裡幹嘛？對不起啊，沒能陪你長大……”你的聲音低下去，低到我眼睛裡，酸酸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自己想睡覺，就把頭扭過去了。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哭了，我沒想過你留在這座城市是因為我，也不敢想。
父親，既然我留住你，那以後，你陪我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