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從本子中扯下一張乾淨的白紙，託著下巴認真想了會兒，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寫下八個大字“保護環境，人人有責”。手指飛快而熟練地揮舞，造就了一架紙飛機。嘴角彎成恰到好處的弧度，剛好透露出對自己這新穎的創意感到的小小得意。一甩手，一個好看的飛機也順之優雅地滑出。濃縮著肆意青春與美好願望的飛機搖擺於風中，天空下，一張笑臉。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呢！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紙飛機飄零於風中，時起時落，享用這片刻的舒適。風落，它接觸地面，帶著失落的惆悵；風起，它掙扎起身，帶著重新振作的鬥志。它受過很多隻腳的扶持——一腳踹飛；也受過不少雙足的蹂躪——泰山壓頂。在這艱辛的旅程中，它不再瀟灑，不再嶄新亮麗，它褶皺了，骯髒了，看不出形狀了。它受過不少人的白眼：“什麼嘛！髒兮兮的！”也接受了很多的同情：“可惜了這好好一張紙！”也有有素質的人陪著它憤世嫉俗：“現在這社會沒素質的人怎麼這麼多！連張紙都隨地亂扔。”可是，始終沒有一個人伸出那雙尊貴的手送這張紙去它該去的地方，終結它這蒼白的旅行。或許有的人想過，但出於各種原因，或是面子，不想降低自己身價；或是不好意思，不想做得那麼與眾不同，最終都沒有付諸於行動。素質高低，便在想與不想、做與不做之間產生了差距。同樣的，也有人注意到，那張骯髒的紙上，寫著的那幾個大字“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一隻手終於第一個勇敢地伸了出來，攥緊了它。長久地飄零過後，總算獲得了它的第一個擁抱。這隻手很小，肉嘟嘟的，卻很溫暖。他握著它一蹦一蹦地衝向垃圾筒，心裡深深地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感到自喜，盤算著等下要自豪地向媽媽誇耀，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正想著，忽然聽到一聲嚴厲的呵斥聲：“快扔了！髒死了！這麼不懂事！這上面細菌這麼多，怎麼什麼東西都要拿？”這隻小手不自覺一哆嗦，立刻鬆掉了。只見媽媽走近來，拍了拍那隻小手，並警告道：“以後不許了！知道沒有？”他不解地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迷惘與委屈。媽媽拉著他的手走遠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這張紙在絕望地飄零。風過，紙團滾動，靜止在垃圾桶邊，僅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