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忘不了祖父的眼神，眼裡是對我的一份教導，更是一份殷殷期盼。
幾年前的某一假期，我滿懷欣喜的來到鄉下祖父母家中。
祖父母住在一個閒適安靜的小村子裡，我沿著溫和的小徑從村口直走就到了，很近。祖母正坐在院子裡剝毛豆，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眉中似是染上層無奈。祖母見我來了，停下手中的活兒，欣喜地笑著說；“煊煊回來啦！”我也撒嬌似的撲進祖母懷中。向祖母問過好，我便走進屋子。一個老人的身影正端坐在餐桌旁，他的頭髮早已被銀白悄然渲染，是祖父。
他正在喝酒，那雙飽盡滄桑早已不再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神呆滯痴痴的望著窗外，細聽還在喃喃自語。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一臉疑惑。因為平常的祖父都帶著豪爽的笑，今天卻看上去一臉不快。我走到祖父跟前，他也沒發現我的到來。祖父，你怎麼了？我輕喚著。那原本炯炯的眼睛似是失去光澤，依舊無神：“煊兒來了”。祖父這才回過神來。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令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如此無精打采。
祖父一邊喝酒，一邊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是祖父辛苦種的蔬物讓人偷了。祖父仰頭喝盡杯中的酒，滿眼期待地看著我：“煊兒，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好的大學，做一個知識淵博，有禮有教，光明磊落的人，偷雞摸狗的事可一輩子幹不得！”他的眼睛雖小，卻十分明亮；眼角皺紋雖多，卻始終炯炯有神。我應許著：“嗯，嗯”。
我的祖父算是個有文化的人，當年大學入學測驗實在不趕巧碰上文革，沒能上大學，後來去當了兵。幾年的軍旅生活鑄就了祖父的爽氣正直，祖父經常跟我提他的“名言”：“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最好！”他也確實做到了，當兵時官至營長，老了回鄉種地，種的蔬菜也是村中最好的。
我不知道祖父期盼的眼神，為何會讓我聯想到上面那些。幾年過去了，我有時候問自己，這件事怎麼會讓我如此記憶猶新，就連細節也記得那麼明朗清楚。其實祖父，你知道嗎？當年的“膽小鬼”我，一開始是害怕的，怕完成不了你對我的囑託。是你那期待的眼神，讓我一直銘記於心，時時鞭策著我，激勵著我，鼓勵著我，現在的我不再那麼膽小，懂得該好好學習，怎樣爭取機會，力爭上游，更學會了如何做人。
感謝這眼神，因為這是來自一位歷盡世事的老人給予我的禮物和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