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凝重，慘白的月光如溪水般傾灑而下。記憶深處，暗香浮動，又是一年秋天，菊花卻開的正盛。
我是一朵菊。
我生長在一戶人家的陽臺，家裡有兩位老人，一個孩子，孩子的父母經常上班，不在家。家中的老爺子似乎特別喜歡我，一有什麼事就跑來跟我說，老爺子的身子骨還十分硬朗，絲毫沒有近七十的模樣，依舊挺拔。至少在那一天前是這樣的。
那一天，家中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爺爺與奶奶急急忙忙地收拾起了行李。收拾完了之後，爺爺就坐在陽臺的長椅上，就這麼坐著。他什麼話也沒說，神情似乎非常淡漠，非常冷靜，又有點兒流露而外的悲傷。
一個下午沒說話，直到孫女回來。爺爺趕忙上去迎接，而孫女卻一個勁往房裡衝，最終將爺爺拒之於門外。爺爺似乎有點茫然，問了奶奶什麼。奶奶道：“好像是和好朋友鬧脾氣，絕交了。”爺爺瞭然，伸手敲了敲房門，敲得很輕，迴應他的卻是一聲撞擊聲，似乎是什麼東西砸在了門上，還有一句冷冷的“不用管我！”爺爺看了看房門，看了看奶奶，搖搖頭，走了。
將近凌晨，孫女突然想喝水。輕手輕腳來到客廳，結果就看到一個身影在陽臺，是的，爺爺在陽臺陪著，不過還是面無表情地沒說話。我看見孫女，似乎吃了一驚，似乎想往回走，但一轉身，撞見了奶奶。我挺想讓孫女留下來陪一陪老爺子。我聽見孫女說：“爺爺怎麼了？是因為我嗎？”奶奶輕聲道：“一部分吧，主要還是因為老爺爺走了。”老爺爺走了，老爺子的父親走了，拋下這美好的人間，離開了。
我突然懵了，抬眼看向面前的老人。那人似乎正出神，沒注意到後面竟還來了兩人。孫女愣了愣，眼眶似乎有些紅了。望向陽臺那佝僂的身影，眼中滿是愧疚。孫女道：“我……”奶奶道：“老爺爺生前最愛的也是那秋菊，或許這也是為什麼他那麼喜歡菊花吧……”“好了，你半夜三更跑出來幹嘛？我還得叫他趕緊睡覺呢。”說罷，嘆了口氣。
我注視著那個老人，那雙眼中是對孫女的愛，對父親的思念，是對生活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