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留長頭髮呢?”
我嘆了一口氣,隨即十分誇張地做作道:“因為,這是我的,夢想!”,
我古怪的笑了起來,我說的是真的,做夢都想。
它還是短的,我呆滯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輕輕扯了一下,卻突然淚流滿面。
我媽媽不允許我留長髮。
我很多次央求她允許我留長,但總被她罵回去:“長頭髮有什麼好的?你長頭髮肯定比你短髮更難看。”
有幾次媽媽居然答應了,可我沒開心多久她就又拿著剪刀對準我又長了的頭髮,我害怕地帶著哭腔質問她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她卻一臉茫然說她不記得了,接著又用同樣的理由剪短了我的頭髮……
很多很多次,我拿著沉重的掃把將自己被剪掉的頭髮掃成一堆,看它們成為了一個毛刺刺又難看的“蒲團”,既瘋狂又遺憾地想,我可理不清它們,它們都成了一團了,我也不能把它們一根根貼回頭上了;很多很多次,在鏡子面前,我看著剛剛又被剪短的頭髮,雙手用力地扯著自己的短髮,想把它扯長了,痛得滿臉是淚;很多很多次,我開開心心地回到家,滿心歡喜地等著佳餚上桌,卻不小心瞥見電視螢幕映著自己模糊的影子,可惜我還是能看出頭髮又被剪短的不久前的事實,燦爛的笑容僵住了……
他們說的對,我不適合留長髮。我的頭髮雖然十分漆黑,但頭髮絲卻很多、很粗,長到肩膀了它們還會翹起來,真是枉費我的堅持,浪費我對它的護理。
“你現在頭髮長了,卻比以前更難看了,你傻不傻?”“你的頭髮老翹起來,整個人看著像個瘋婆子。”“你還是短髮更漂亮,你現在像什麼樣?”朋友家人們的勸告我聽多了,總是以淡淡的微笑來應付,沒有回答,沒有改變。他們的忠告就如同一枚枚金幣,雖然正確寶貴,卻沉重地壓在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比之前更痛。
待我“長髮及腰”,我要說的只是純粹的及腰長髮,並不指它的真正意思。我只是很嚮往長髮飄飄,很羨慕長髮如瀑的女生,認為長髮飄飄更適合我。
為了一位少年。
我也不敢奢望能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對他說出那四個字,僅此而已,這就夠了,我心滿意足。長髮對我裡說很重要,是灰姑娘有資格參加舞會與王子邂逅的禮服。
少年離開了。
轟然耳鳴清晰在耳邊迴響的只有“沒有意義了,禮服已經不需要了。”接著是什麼東西成片倒塌,成為殘垣斷壁,卻不願變成灰燼隨風而去,經時間的沖刷演化成為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的一條猙獰的疤痕。
我想,那段感情,會成為我成長路上最美好的回憶,即使我想忘了它。
但是,還沒有結束。
國二:陳熳瑩
面對好友的疑問,我笑了笑,但笑容裡有太多無奈,太多他們不懂的苦澀,帶著微弱的甜。
好友原本期待的神色轉變成了惱怒,罵道:“不作會死啊?!”
曾有一次我做夢,夢見自己的頭髮突然變長了,我太開心了,可沒開心多久就被鬧鐘叫醒了,一看見自己躺在床上,心裡就明白了九分,卻還是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立即去摸自己的頭髮。
也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我總是長髮飄飄,有時還會燦爛地笑。夢醒後,我一直停留在那個畫面,覺得畫面中那個長髮飄飄,燦爛地笑著的人既熟悉又陌生,看久了甚至會恨她,討厭她笑的那麼燦爛。但每次看著她,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我的頭髮總是長長了又被她剪掉,長了又剪,長了又剪……
我每次都是被“難看”給噎住的,很多人都勸我還是不要留長頭髮的好,我也一直在反覆問自己我的堅持是對的嗎?問著問著就眼睜睜看著頭髮長了又剪,長了又剪……可總是不死心,繼續堅持,繼續央求,繼續痛苦……
我不怪她,只是留長髮這件事一直是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不允許任何人否定它,即使是好意也傷害了我。但,有一個人除外。
終於,媽媽真的同意我留長頭髮了。可我又是沒高興多久,知道了這個同意來的太晚了,抑或已經不需要了。
但我沒有剪,任它生長,無論它多麼不聽話,讓我變得多麼難看。因為,沒有意義了。
那淡淡的微笑,笑得多了,自然輕鬆。可是,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像一杯苦咖啡,裝滿了我的故事,帶著香味卻苦到了心底,流在我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隱隱作痛,我卻麻木了。
但真正目的,或許從那句我不曾提過的下半句詩便可知。
我堅信我長髮更漂亮(事實如此),等我擁有長髮飄飄,我便可以自信地站在他面前,大膽說出那讓自卑的我難以啟齒的四個字。
但最後。
沒有意義了,禮服已經不需要了。
很長時間了,我還沒有放下,頭髮還在胡亂地生長,還沒有及腰。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
待我長髮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