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這時候，流行國中生做義工。
當時，會考需要記義工時，好些國中生都是來湊湊時間的，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平時做義工，我都會選擇河道護理。畢竟，為了湊時間，肯定要選擇時間長還不累人的。幹了幾次，一來二去，大家就都混了一個臉熟。
不過，這次，來了個生面孔：扎著單馬尾的一個小女孩，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
我對河道護理的流程熟悉得不得了，拿上一個塑料袋和夾子就出發了。那個小女孩明顯第一次來，看到別人怎麼做，她就照葫蘆畫瓢，也拿好了齊全的裝備。
我跟同學有說有笑地沿著河道走，看到明顯的垃圾就戳一戳，夾一夾，心思完全放在和同學聊八卦上。有些用夾子夾不起來的垃圾，我們也不打算彎下腰來撿，有點嫌髒，也怕熱到自己。那小女孩卻將夾子夾在腋下，彎下腰用手撿起一支菸頭，起身後，轉過手背，抹了一把汗。我看到，咂咂嘴，覺得沒必要。
又過了一段路，我們還是輕輕鬆鬆，一路溜達。太陽越升越高，光走著就覺得熱了。身邊的同學乾脆掏出手持電風扇，用手舉著，對著自己的臉龐和秀髮一個勁兒猛吹，再也顧不上路邊的垃圾了。
我回頭看，那個小女孩遠遠落在後面。她還在彎腰費力地撿著路邊細碎的垃圾。
我的臉有些發燙，覺得更熱了。
那一刻，我想，如果不做些什麼，我心裡會不安的。我轉身往回走，細細巡查河邊的草叢，道路上的縫隙。綠色的草欣欣向榮賞心悅目，美中不足的是一些細小的垃圾藏在其中，我伸出腿，彎下腰，用手撿起那些夾子夾不住的菸頭、餅乾碎屑、粘連在地面上的口香糖塊。我的衣服慢慢被汗浸溼，從淺色變成深色。
不知不覺，我和小女孩相遇了。她對我笑笑，額頭、鼻尖都是亮閃閃的汗珠。
我遠望眼前這條河道，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我低頭看向緩緩流淌的河流。人們都說水至清則無魚，可我卻感覺，水至濁亦無魚。
小姑娘在我前面慢慢地走，低頭仔細搜尋垃圾。她身上那件紅色的義工服像一團絢麗的火，照出我們的鄙陋和淺薄；而我們只是穿了一件義工的衣服罷了。
或許因為我性格靦腆，我和小姑娘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不過，她卻告訴了我，什麼是義工。
義工不是流行，也不是時髦，它是大愛，它是高尚，不容我們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