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說生命是什麼，我只能說生命像什麼。
生命像一場貴如油的春雨。他從生命的根本發源，他的前身是水蒸氣。漂浮的日子裡，他享受著他所遭遇的一切，它與小冰晶碰撞、併合，越來越大，終於雲託不住它了，它歡呼著飛出庇護，這才心平氣和地落下。
有時他遇見了城市。他從空中緩緩的降落，像一張輕柔的蜘蛛網，網住了整個世界。先是天暗了下來，然後冰冰涼涼的水意瀰漫在空間，風自每一個角落卷起，打著旋兒，他隨著吹拂如敲打著樂器般敲打著這座城市。
有時他看見了美麗的古城。天街草色裡，他看見了精雕細琢的牆壁，他快樂而又羞怯，在房頂匯成一股細流，他想休憩，想睡眠，而那股下墜的力量，仍催著他不斷飛翔……
終於有一晴天，他遠遠的看見了太陽，啊！他已經到了行程的終點。這太陽使他屏息，使他低頭。她多麼溫暖，她多麼偉大！多麼光明，又多麼黑暗！太陽莊嚴地伸出臂兒來接引他，他一聲不響地融入她的懷抱裡。
他又成為了水蒸氣，飄飄蕩蕩，說不上快樂，也沒有悲哀！也許有一天他再與小冰晶相撞，不斷變大，再淅淅瀝瀝，再網住整個世界，再來看天街草色，然而我不敢說來生，也不敢信來生。
宇宙是一個大生命，我們是宇宙大氣中的一個水滴，我們只有不斷地與小冰晶鬥爭，將它附在自己的身上，才能堅強，才能飛翔。在宇宙大生命中，我們是多麼卑微，多麼渺小，而這一滴一滴的活動，合成了整個水迴圈，合成了整個生態系統，合成了整個宇宙進化的執行。要記住：只有不斷碰撞成長，才能下出一場貴如油的春雨，否則則就變成水蒸氣飄飄蕩蕩，無可去處。
我們的生命就在這迴圈之間，我們唯一能為生命做的，就是儘量給予他更多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