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一個嚴肅而獨立的女性,在我的面前,似乎找不到她柔軟的那一面。與她和和氣氣地交談,彷彿成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事情,但她還是會每天溫柔地為我綁上髮圈,那或許便是一天裡我與母親在一起最平靜,最安逸的時光……
又是一天清晨,我懶散地從邋遢的房間中走出,撓了撓頭,上面經過一整夜的摧殘已經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結,看來,一頓數落是逃不了了。
那天晚上,我賭氣似的離開家門,秀髮斷落,我將母親對我為數不多的溫柔剪去了。
傍晚時分,夕陽映照著大地,將世界染成溫和的橘黃色。我站在窗臺前翻著我最喜愛的書本,也忘記了是什麼原因,書被扔了,又是一段無情的謾罵。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啊?!我在心中抱怨著。
“我怎麼會生了你這樣的女兒?”母親的責備,使我的心態瞬間爆炸,我用力地合上書本,眼神裡第一次有了挑釁。
“你幹什麼?還罵不得你了?”換來的卻是更嚴厲的批評,我猛地將書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你根本不瞭解我!我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媽媽?!”
好嘛,母女之間的矛盾一觸即發。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這場“母女大戰”最終居然以我贏了。母親這樣的女強人自己離開了客廳,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將扔在地上的書撿起,心疼地拍了拍它的封面。
哼,她……也不過如此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母親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小心地靠近門口,不僅沒有動靜,甚至還可以聽見小聲地抽泣聲。
這次,她真的生氣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呼吸好睏難,我?
好吧,我妥協。
扭頭,看見了那根髮圈,拿起它,鼓起勇氣地走到了媽媽的房門前。
輕輕推開房門,看見母親驚愕地用手胡亂地抹去眼淚:“你來幹嘛?快點去寫作業。”我將頭低下,小聲地嘀咕著,“媽,對不起,我真的就……太沖動了。”我抬起頭,與母親四目相對,她愣了一下,笑出了聲。
母親的頭髮散了。我走到母親身後,學著母親為我綁髮圈的樣子,輕輕地,輕輕地為她戴上。
鏡子裡,我們有一樣圓圓的臉,梳著一樣的馬尾。
我們有同樣的橡皮圈嘢。
人間燈火,萬里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