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作家杯A組]月影無痕,月華無聲3000字作文

[少年作家杯A組]月影無痕,月華無聲3000字

像是歷經了大劫一般,原來如此柔和的日光早已在時光的消磨中不見了蹤影,天,像海水一般湧起驚濤駭浪。房門和窗都是敞開的,風,一股股地湧進來,帶著陣陣寒意,落地簾一次次的被掀起,像是在指責,批判這個世界。,天邊的咆哮漸近,好像在天台丟了幾個炸彈,隨時有可能銷燬這一切,如此的可怕。

她也不關窗,只是呆呆地坐在床頭,任風在她那蒼白如紙的臉上劃出淡淡的痕跡。她的懷中緊緊篡著兩隻帆布娃娃,有些時光打磨過的模樣,其中一隻已有些脫了線,滿身凌亂不堪。和她有幾分相似,一頭濃密的秀髮低垂在胸口,清麗脫俗,一身潔白的長裙及膝,她目光呆滯的望著牆面。淚水像斷了線般的珍珠墜落。

隱約之間,一絲冰涼的觸感附上她的臉頰。

“姐,你怎麼哭了?”略微沙啞的聲音裡飽含著溫柔。

“痕兒,你不該這麼做的。”她勉強地扯起嘴角,帶著隱隱的抽搐。

“姐姐,你已守護了我一生,我還你一顆心又怎樣,”聲音變得有些虛無飄渺,好似隔著一層紗,“姐姐,痕兒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替痕兒好好的活下去。”

她閉上眼,將手靜靜地靠近心臟,感受那種強有力地節奏,記憶是無依無靠的,無法撫慰分離的痛苦,她知道,這顆心,屬於她和她倆個人。

同一根藤上開出的花,卻有著不同的芬芳。她是玫瑰,而她是芙蓉。

“孃親,孃親,老師誇我字寫得好,給痕兒一朵小花,你瞧。”天真的笑容總是洋溢著自信。

“痕兒真棒,孃親晚上給你燒好吃的。”

反覆多次地聽到女人誇讚妹妹,她也全然不在意。她還是如往常一般,來到那棵只屬於她的大樟樹下。

很快月痕就跟來了,風,帶動著裙襬,一種優雅的美感,如出水的芙蓉一般。她望著她,會心的笑了。

“姐姐,花給你,孃親終於可以放我一天假了。”月痕抱著她,“多虧有了你。”

這字本就是她寫的,因為兩人長相一樣,她就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她的,老師也不在乎,她就這麼混水摸魚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的呢?”

她指著自己的心說:“孃親說過,我們倆個本是一體的,上帝爺爺嫌我們太孤獨,就把我們分成了倆個,其實我們的心是一樣的。”

“哦——”小丫頭是懂非懂的點點頭。

“哈哈哈——”頭頂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少年從樹上跳下來,落到姐妹面前。

白色的襯衣及袖口,面板不像村裡的野孩子那樣黝黑,雖然低著頭,卻也無法遮蓋掉他那與生俱來的氣質,少年忽然抬起頭,眼神犀利,他那泛著寒光的黑眸望向哪裡,哪裡似乎就會鍍上一層金燦燦的光芒,閃得人頭暈目眩。

姐妹倆愣住了,她顯然對這個陌生的人有點反感:“喂,你,進入了我的地盤。”

“哦?”少年不經意挑了挑眉,“不過,你吵到我睡覺了。”

“麻煩你去別處,還有,別再來了。”

“知道了,我不叫喂,我叫杜少哲,少年揚揚手‘“再見了,可愛的茉莉花,還有你,帶刺的玫瑰。”

看見這個少年,清冷沉靜地像死水一般的心,多年來第一次蕩起了漣漪。

父親這個詞,就被女人杜絕在口中,消失在塵埃裡。

一日,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來到她家,一身豪華的派頭,帶著無法比擬的氣質。

男人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她“丫頭,幾歲了?”

她就是那種人,包裹在自己的繭,不許任何人靠近:“我和你熟嗎?”

男人呆愣了幾秒,隨即撓撓頭,笑聲爽朗:“不錯,像我。”

他擺了擺手,便有人送了一個帆布娃娃給她,她別過頭,充滿了傲氣。

她剛轉過頭,從房間裡又出來了一個“她”,抱起娃娃,便大跨步跑回了家。

男人是來找女人的,門被悄悄開啟,她將一切盡收眼底:

女人似乎和那男人發生了爭執,一個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在了女人的臉上,男人怒髮衝冠:“孩子,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捂住漲紅,女人眼含淚水:“孩子是我的!”

男人預勢又一巴掌,她衝到女人面前,替她捱了女人一巴掌,女人抱住她:”痕兒,疼不疼?”

此時她的臉已腫起了半邊,火辣辣的疼,可比起她說的話,這算什麼,她真的懷疑這女人真的是她母親嗎?她淡淡地說了句:“孃親,我是月華。”

那男人走了,還帶走了月痕。

沒有溫柔卻憂傷的場景,卻也是刻骨銘心。

從那一天起,女人就瘋了,每天每夜都在找月痕。她輟了學,因為女人已經負擔不起任何生活費了,她每天都去砍柴,細嫩的小手被劃開了口。腳底經常被磨出了水泡,她天生好強,吃了許多苦。

她知道命運已經使她的生命褪了色,瞳孔變得灰濛濛的,愛已經是死的了,她從未去抱怨什麼,因為這些無聊的想法只會使她難過,此時她的飽足在傷感中蒙上了陰影。

女人死了,被洪水所吞噬。

她在女人眼裡看到了絕望,帶著冰冷與濃厚的氣息。漩渦在眼裡浮動著,但她卻沒有動彈,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龐大的黑色漩渦裡消失不見了。

別人看她的眼神裡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指責,死了娘,一滴淚也沒有。她只是覺得,不流淚,是因為心不痛。

她從未想到月痕會回來,她看著站在她眼前的她,她就像一棵弱小的樹,尊貴而美麗,儀態優雅,枝葉繁茂,只有她看的見,那樹心被小蟲侵蝕了。月痕說:“我恨你,月華,你怎麼沒有好好照顧孃親,為什麼?”

她的心像被抽了一下,鮮血淋漓只有自己看得見。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她披頭蓋臉的將她罵一通,再怎麼樣,兩人也是一根藤上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也切不斷那七零八落的枝條。

十六歲那年,她去了省城,其實小時候她就來過,每天砍完柴便跑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學會了翻牆,看月痕學習。眼裡總是充滿了羨慕。其實每個女孩的內心裡都住著一個公主,讓妹妹做公主,自己做灰姑娘也何妨。

她在省城找工作,到觸碰壁。為了不讓別人認出,她將自己的臉抹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價格很實惠,她跟著別人來到主人家。

“魚兒,魚兒,快快來。”只見一個少年,蹲坐在河邊,乾淨的白襯衣,熟悉的面容,對著池子在自言自語。

“少爺。”她試探地問了他一句“需要幫忙嗎?”

“噓——”少年轉過頭,是他,那雙那泛著寒光的黑眸——杜少哲,“你幫我把桶給我。”

“哦”她呆愣了一下,隨即把桶拎起,正要向他走去,倏爾,一條人般大的狗從身邊飛馳而過,一個趔跌掉入池中……。

醒來時,她被杜少哲抱在懷裡,渾身瑟瑟發抖,臉上的黑垢已被洗淨,露出少女姣好的容顏,他盯了她良久:“是你啊,玫瑰花。”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一臉驚恐,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因為……”少年遲疑了一會兒,“我不告訴你。”……

她的少年,便是她眼裡的那顆星。

她在他放學後在校門口等他,在他做作業時安靜的側臉。她認為這一切,都是極好的。

那日,她生日,也是她生日。

她去學校看他,在那一瞬間,她什麼也聽不見了,她的少年,微微蓋過眼瞼的墨黑色頭髮,白襯衣的領口沒有繫好,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在他的身邊是她最愛的那個妹妹,他們真是極好的一對。

她有些失落,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目光呆滯地在路上走著,聽不見身後呼喊,什麼也不顧了。

車就在這一瞬間衝了過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疼,心已經麻醉了,被強大的衝擊力撞得飛了出去……。

刺鼻的消毒水使她覺得難受,朦朦的感覺。隔著單薄的衣料,她仍能感受那鑽心的疼,心裡空落落的。

身邊時一夜白了頭的那個男人:“杜先生……不,爸爸”她緊緊地握住那隻略顯蒼老的手,“痕兒呢?她怎麼不在,她為什麼不來看我?”

男人用那雙紅腫的眼看著她,不說話。

她像是料到了什麼,頓時激動了起來:“告訴我啊,告訴我,是不是她太生氣了,不理我這個姐姐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反抓住她的手,“醫生,醫生……”

“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不是我……。”聲音越變越小,混雜著淚水,心裡越來越空落……

回到了大宅,第一次來這兒,卻還是有種熟悉的味道,房間是她最愛的羅蘭紫,帶著一些她最愛的花香,她伸手去觸控牆面,指尖還有一些殘留的溫度。

床頭放置著兩隻帆布娃娃,一隻有些破舊,是以前的那隻。她走過去抱起娃娃,裡面有幾隻錄音筆,她按下了“播放”鍵:

“姐姐,今天第一次來爸家,好漂亮的房子哦。”

“姐姐,我叫爸爸給我又買了一隻小娃娃,我要送給你。”

……。

“姐姐,媽媽不在了,你一定要堅強,你還有我呢。”

“姐姐,對不起,我不該說這麼重的話,你一定很傷心吧。”

……

“姐姐,少哲說你來了,我很高興。”

“今天生日,我很開心,姐姐也要開心哦。”

……

聽著熟悉的語調,複述著過去,眼淚,在風中被吹乾,一切,消失在回憶裡。

浙江衢州龍遊縣龍遊縣湖鎮中學國三:陳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