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作家杯A組]見或不見3000字作文

<<<見或不見

　　夜色朦朧，偌大的皇城已是一片黑暗，整個正殿猶如死寂一般，夜色般的濃霧瀰漫在每個角落。突然，一個金屬物體碰撞般的聲音從殿中央刺耳地傳來。隨後便隱約看見一個人影摸索走進殿內，在牆角點燃一支蠟燭，倏地一點火光，整個夜晚也似乎被照亮了一般，那種尖銳的深沉也一下子變得柔和。來人端著燭臺，走近塌邊，挨著床角坐下來，用剛剛打溼的手巾細細地替榻上的人擦著額頭上的汗。那人臉色蒼白，胸口上下伏動，雙眼緊閉，濃黑色的眉毛讓他整個人顯得不至於太虛弱。

　　床邊的人動作很輕，彷彿並沒有注意到手下人的異常，動作熟練得像是經過多次訓練過的。放下手中的手巾，用燭臺引燃了床榻周圍的燈火，同時也照亮了來人的臉龐，齊腰的長髮挽了一個髻鬆散地垂落在身體兩側，擋住了容貌，不過也可隱約透間其婉轉的相貌，似男似女，閃閃爍爍的火光投影在兩人臉上，顯得有些的不真切。

　　那人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換水的落水聲在這空寂的大殿內，莫名有些低落的意味。替床上的人擦洗乾淨，將他的手放進棉被，被子早已暖和，但那雙手卻如同凍硬的岩石一般，透過手心傳到那人手裡，冰涼得發抖。正準備吹熄床邊的蠟燭，卻被床上原本毫無動靜的人拉住了手腕，低低的聲音好像是從遠古傳來，就這樣。

　　低頭緩緩退出大殿，在雙手還未觸及木雕鏤空門的瞬間，一個囈語般的聲音從大殿深處幽幽傳來。

　　“淵，我夢到你娶了洛兒。”

　　<<<<念或不念

　　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木雕鏤空做的門，門前正跪了一排人，領頭的是那個溫婉恬靜的女子，她的頭深埋，看不清一絲表情。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身旁早已準備好的人，漫不經心地擦著手中的水珠，蹲下遞給那個依舊不肯起身的女子。

　　畫屏，以後你照顧蒼，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女子倉皇不及堵上淵柔和的雙眼，眼中的委屈落滿了一地。細長的手指抹掉畫屏臉頰上的淚水，動作溫柔得一如他不曾變過的笑容，我知道的，你愛他，那就好好照顧他，我相信你做得到，低沉的聲音，離去的背影和著整個夜晚顯得如此契合。身後，是畫屏跪倒的身影和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離洛庭不遠的地方，淵已經看見了那一抹光亮。那是一盞從未熄滅的燈，無論他多久回來，那一盞燈永遠那樣明亮的燃燒著，像極了那個印象裡活躍的身影，總愛纏繞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她的笑還是一如當初的明媚，明媚得照亮了他回家的路。還未走進那個小庭院，一個白色人影便闖進了淵的懷裡，熟悉的溫度讓淵甚至捨不得放手，低低喊著她的名字，洛兒。攔腰把她抱上樓閣，讓她輕輕地躺在自己的懷裡。窗外，月色朦朧。

　　“洛兒，”手指輕撫過她的長髮，“我娶你可好？”

　　我寧願我從未看清你眼底的歡喜。

　　<<<愛或不愛

　　紅裝滿天，整個皇朝被裝飾得一派喜氣。街道上，互相道喜的人絡繹不絕。我們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淵站在皇朝的城牆上，一襲紅衣，把他襯托的更加美麗不可方物。取下那個陪伴了自己二十餘年的指環，原來有些稜角的地方，已經被指腹磨拭得如玉般光滑，那昔日莊嚴發誓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依舊是那紅衣少年，站在那個和自己一般高的黑髮少年身前，那原本高傲的身軀緩緩屈服，用頭碰地。

　　“我以淵的名義起誓，今生今世，伴蒼一生，不離不棄！”那樣擲地有聲的誓言彷彿重錘一般打在每個人的心頭。他戴上了那枚指環，他們誓言的見證者。黑色的澤光，映照著他的臉龐，那個自己發誓要守護一生一世的人。他褪去了紅衣，換上和他一樣的黑衣，手還未及腰帶，就被人制止了。那是讓他至今銘記的話，“淵，你穿紅衣很美。”

　　蒼，我還記得，我的笑從那一刻開始變得溫婉而虔誠。

　　一陣腳步聲進入耳膜，抬頭，是洛兒明媚如花的笑靨。

　　<<<跟或不跟

　　紅燭閃爍，昨日還是素潔的摸樣，今日便貼滿了那精緻的喜字。身後一個柔軟的身軀貼了上來，身體的溫度隨著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淵，要聽洛兒唱歌嗎？鬆開那依舊冷淡的紅衣少年，脫下自己大紅色的喜袍，纖纖手指拂過琴絃，那不曾黯淡的雙眸婉轉地低頭，我和你兩個伴著燈兒坐，我低頭無語，你眉頭深鎖。好花好月好良宵，它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心事幾萬重，只有情默默，想對燈兒說，燈兒不解我。

　　錯措錯，一路走來是誰錯

　　這這這，這份愁腸如何說

　　淵注視著那個低頭輕唱的女子，好像在看著另外一個人，他的洛兒，什麼時候也開始變得如此不可捉摸，自己還是傷了她。洛兒，在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彷彿這世間除了她無人能夠勝任洛兒這個名字。她喜歡白色，喜歡和自己說著她的小祕密，親吻她的眉尾，便會埋頭羞澀，靠在自己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淵。

　　在她行笄禮的時候，自己親手替她插上了那支簪，上面刻著兩個字，念洛。從此，無數待閨女子都在自己的簪上刻上了這兩個字，意為才子佳人，攜手白頭。她被無數人所羨慕，那個被自己寵愛的幸福的女子。可是，洛兒，你真的幸福嗎？

　　將她摟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她已經冰涼的身子，吻掉那委屈還未滴下的淚，洛兒，你是我的妻。

　　紅燭夜光，只不過是冷畫屏。

　　<<<不來不去

　　淵少，王有召。自從娶了洛兒便再未踏進皇城一步，而這一次卻不得已而為之，撫平洛兒額頭上皺起的眉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等我回來。”不再回頭看身後人的不安，快步走向那座黑色城牆環繞的城池，蒼，這一次，你我都應該學會放手。

　　蒼把淵緊緊鎖在懷裡，為何，為何。因為你欠畫屏的，我欠洛兒的，我們都愛她們，我對你和洛兒，就如同你對我和畫屏。

　　放開懷中的人，抬眼還是不曾改變的環境，還是那樣在那高高的城牆上，只不過這一次，不是你站在我身旁。手觸及的地方是畫屏離開時為自己披上的衣服，黑衣的邊角還細心地繡上了自己的名字，反覆撫摸，好像還殘留著她的溫度，為何你的影子和淵一樣的留在了我的眼中，為何淵放手，而你不放。

　　恍惚間，一抹白色剪影賓士而過。如影隨形的是那束紅色，恍然張開眼睛，眼前卻是那個淵最愛的女子。

　　為何不躲，你明明躲得開的，為何那麼傻？洛兒驚慌失措地跪倒在淵身旁，哪怕是現在的紅衣少年，依舊溫柔地注視著那個射傷自己的洛兒，手撫上她白皙的臉龐，洛兒，你是我的妻啊。只是一句，一句給你一生的承諾。

　　淵，你會好的，對嗎？恩。

　　你說的是真的？

　　洛兒，我對你一直是真的。

　　<<<不悲不喜

　　我是畫屏，母親給我這個名字是源於那句詩，銀燭秋光冷畫屏，或許是這個名字，讓我遇上蒼，那個冷漠的黑衣男子。

　　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永遠有個紅衣少年，他很美，美到讓我不自覺低下頭，可是他和蒼不同，他很溫柔，對每個人都是，那雙眼睛無時無刻都溢滿了柔情，蒼總是笑話他太像個女子，可我卻看到蒼眼裡那抹無法隱藏的眷念。我想他們是相愛的，即使是有洛兒陪伴的淵，眼神也會不自覺地落在蒼的身上，不僅僅是溫柔，我看到他的眼睛裡寫滿了深深的寵溺。

　　我自知我已經愛上了那個黑夜一般的影子，可我卻無法做什麼。我開始和淵學做事，開始用心記下淵告訴我的關於蒼的一點一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淵有時會讓我單獨去侍奉那個男子，我知道，他知道我的一切，我愛蒼，他清清楚楚看在眼裡。那夜，我透過鏤空的雕花木門看見他的輕柔的動作，直到那時我才明白，他的愛比我深太多。

　　可我沒想到那是他最後一次教我，原來他刻意放慢的動作是為了記住那個他深愛男子的面龐。當他轉身離開，我終於忍不住在門外泣不成聲。而他一直沒有回頭，我知道他是怕自己捨不得，在他離開的時候，其實蒼就在那扇門的背後，他黑色的雙眸，閃爍出不同尋常的光澤。

　　我低頭捂住眼淚，我知道，我今後的唯一使命便是代替淵守護在蒼身旁。

　　<<<不捨不棄

　　我是洛兒，明媚的宛洛。我今生今世只愛過一個人，在我行笄禮的那日，為我插上一支名為念洛的簪的少年。那是一支在普通不過的木簪，我卻不可抑制的沉淪在那個紅衣少年柔情似水的雙眸裡。

　　可他終究不是屬於我的，他的身邊永遠有個黑色影子，蒼的容貌不及淵的一半，可他的目光卻像冰雪一般凜冽，唯有一點不同，當他的目光落在淵的身上，我會出現幻覺，我會把他看做那個一直對我溫柔之至的淵，或許是從那一次開始，我便開始有種不安的情緒，淵有蒼，那他的眼睛裡就永遠不會有我，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無法抑制我骨子裡對他的愛，我想，他是知道的，他總是能在不經意撫平我的不安，那落在眉尾的吻，是我一輩子無法言說的傷。

　　我沒想傷淵，我只想帶走他，我怕他從那高高的城牆上跌落下來，我怕他就留在蒼的懷裡再也不回來，手中的箭便不受控制地射了出去，我看見他溫柔地衝我笑，像極了十年前他為我插簪的笑容，我跌落在他懷裡，卻怎麼也止不住那逐漸變深的紅衣，他把我抱在懷裡，我聽見了他對我說，那句足夠讓我銘記一生的話。

　　洛兒，你是我的妻啊。

　　淵，你會好的，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是真的。

　　<<<不增不減

　　還是那日的城牆，還是那日的黑衣，身後是那個溫婉的女子，不聲不響。

　　一張紙悠悠地飛過皇城，飄飛到少年的眼前，紙上是熟悉的筆墨，區區兩個字，卻似乎是一筆一劃用心寫下，淵安。

　　深撥出一口氣，那紙條便隨風飄走，帶不走一絲眷戀。畫屏，我們回去吧，天冷了，你也要多穿點。

　　遠處，紅衣少年緊握著洛兒的手，洛兒，我們也走吧，去我們的天涯海角。

　　我愛或者不愛你，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