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十月末，我們學校都會舉辦藝術節閉幕演出，是一年一度的盛大慶典。這一次，我和同班同學若沐報了一個演出節目，是鋼琴小提琴合奏。起初的排演很順利，若沐的鋼琴彈得行雲流水，對樂曲把握也很出色。我也一直盡全力用小提琴配合她。後來，進行到穿演出服彩排時，天氣冷了下來，但我們的演出服只是單薄的露肩長裙，每次彩排結束，我們都全身發冷，下了舞臺第一時間就去穿上外衣。一次排練結束後，若沐和我說她可能是著涼了，肚子疼，手腳冰涼。她平時身體就不太好，一著涼就肚子疼，有時候還伴隨著發燒。我心疼她，就和她說：“現在修改節目還來得及，要不就想辦法取消吧？”她卻堅定地說：“我們班沒有其它節目了，現在退出會給其他同學帶來很大壓力。”我擔心她的身體，卻沒辦法改變什麼。正式演出那天遇到降溫，後臺更加陰冷。傍晚，演出開始之前，我們都換上了演出服，化著精緻的舞臺妝。豔麗的妝容下，若沐顯得比平時更美麗，一起演出的人紛紛誇她漂亮，羨慕她不贏一握的纖細腰身。可是，我卻只是擔心她的身體。晚會開始以後沒多久，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們在後臺坐了一會，若沐說肚子疼，一直難受地皺著眉頭，坐在一旁捂著肚子。我更加擔心了，但事到如今所有的排演都有明確時間點，任何一個節目都不能取消，我只能給她吃了一片隨身帶著的止疼藥，忐忑地想著演出時該怎麼辦。我們是第十一個節目。燈光閃亮，我和若沐緩緩走上舞臺。她在鋼琴面前坐了下來，姿態優雅，身形纖細，聚光燈讓她高貴得像公主。好美，我幾乎被震懾了。她彷彿換了個人，臉上看不出痛苦，只有寧靜聖潔的專注。
她如泣如訴的琴聲響起，我的琴弓也劃過琴絃。我們都喜愛的曲子，《天鵝湖》。她的音樂還是那麼完美無瑕。
樂曲接近尾聲，我的演奏部分已經結束。我看向若沐，心裡一驚。她的身子俯得比以往更低，而且看得出她臉上已經滿布虛汗。
曲終謝幕。鞠躬致意時，我用餘光看到若沐的神情變得痛苦。
幕布落下，若沐的身體向前栽去。我扶住了她，她的身子冷得像冰，整個人都趴在我身上。我趕快扶著她往後臺走，她起初還能撐住，剛進休息室，她痛苦地低呼了一句“我很難受”，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嚇壞了，紛紛圍過來問怎麼回事。我也是強自鎮定說她演出前就不太舒服，可能是太累了，回去休息就好。我和一個同學一起把她架到更衣室，我幫她換了衣服，她慢慢恢復了意識，我們也七手八腳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
後來，若沐請了兩天假，身體才慢慢恢復了。我問她是否後悔當初的決定，她搖搖頭。我知道，那是因為她用自己的付出成就了一場完美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