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記憶中的小河2000字作文

石頭河發源於秦嶺北麓,石上清泉,山間小溪,涓涓滴滴,彎彎蜒蜒,穿山越嶺,出斜峪關,貼著葫蘆狀的五丈原,匯入渭水。石頭河原本從眉塢縣城西側筆直地流入渭河。相傳三國時期,蜀漢軍師諸葛亮率兵駐紮五丈原,漢魏爭霸,兩兵對峙,為解決人畜飲水困難,在斜峪關投了顆“避水珠”,從此石頭河改道向西,環繞五丈原而過。
  石頭河就像走下太白山的仙女,敞開她的胸懷,奉獻出一片純潔
  石頭河以漫河灘白花花的石頭而聞名。春冬時節,石頭河靜若處子,叮叮咚咚,緩緩流淌,就像一位賢淑的少婦,彈奏著一首如怨如訴的情歌。每逢夏秋,一場大過後,山洪爆發,渾濁的河水裹挾著石頭樹木雜草砂礫,排山倒海,一瀉千里,席捲而下。河水的怒吼聲像連續不斷的悶雷,低啞、沉悶,大地似乎顫抖著、嘶吼著,遠聞數裡,晝夜不息。
  村裡有人在河灘幹活沒及時跑出的,就被洪水吞沒了,親朋好友沿河岸哭號找尋。也有膽大者借洪水發財的,在河邊脫得精光,在緩水的河灣,用鉤子撈山上衝下的樹木、動物和大魚。一群閒得無聊的村民則站在五丈原邊,看河大水漲,戲言要坐在百米高的原邊洗腳。
  幾天過後,雨停了,水塌了。漫河灘就剩下白花花的圓石頭,就像仙女敞開的酥胸。大的,小的,圓的,扁的,又如剛出籠的饅頭,潔白圓潤,敲之箏箏有聲,如玉似翠。光著腳在石頭上蹦蹦跳跳,撿拾敲擊能冒出火花的白火石和花石頭,撿拾石頭縫裡夜間能發出螢光的朽木疙瘩,撿拾著童年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不遠處,白鬍子石匠或在打磨碌碡、磨扇、石窩,或在鑿孔破石,準備修砌房基臺階。
  水緩的河灣是沖刷而成的沙丘,沙子細如面,白如雪,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閃閃爍爍,如夢如幻。仰面躺在沙丘上,熱乎乎,軟綿綿,似乎羽化成仙。手遮著刺眼的陽光,眺望著高遠的藍天上悠悠浮動的白雲,不由你神思遠遊,飛向太空,飛向遙遠的未來。石頭河就像走下太白山的仙女,用她飽滿的乳汁哺育了兩岸的人民
  石頭河流域方圓數十里,一馬平川,稻田如一方方明鏡,阡陌縱橫,村莊集鎮,星羅棋佈,點綴其間。農戶或一家獨居,或三五相鄰;房屋或白牆藍瓦,或竹籬草頂。村莊渠水環繞,綠樹叢叢,竹林片片,荷塘映月。步入村巷,偶聞幾聲犬吠牛哞,但見村婦井臺汲水,水井只有一丈多深,扁擔吊著水桶,便打上水來。早晨水濛濛,傍晚炊煙裊裊,一派江南風光。
  春夏時節,挽著褲管,光著腳丫,漫步田埂,水稻蔥綠,隨風起舞,像大海的波浪,蕩起一圈圈漣漪。清粼粼的渠水如一根根琴絃,彈撥著歡快的小曲,流向遠方。小渠的兩岸長著墨綠色的水草,渠底的白沙上鋪滿大如拳頭、小如手指的貝殼,有白的、黑的、紅的、花的,各色各樣,絢爛多彩,愛不釋手。開啟貝殼,裡面是肉肉的小東東,粉撲撲的,懶洋洋地伸著腰,似乎向你問好。一道道田埂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紅的喇叭花、黃的金銀花、紫的野薔薇……密密匝匝,猶如一個個方形的花環,環繞著稻田荷塘。
  石頭河就像走下太白山的仙女,用她的汗水和血液,滋潤著天地萬物
  那時,農村學校下午不上學,吃過午飯,孩子們挎個籃子,三五成群,去石頭河打豬草。到了河邊,找個水潭,脫個精光,跳進水裡,一會兒游泳,一會兒潛水,一會兒打水仗。玩累了,躺在熱乎乎的沙灘上,全身蓋上潔白的沙子,休息一會兒再玩。“看,老鱉!”突然,誰一聲輕喊,順手望去,一隻老鱉正蹲在河中央的大石頭上晒太陽,頭縮在龜蓋下,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優哉遊哉。籃子伸到水潭提出來,便是半籃子小魚小蝦。隨便搬開淺水裡一顆石頭,就能抓到肥美的螃蟹。正好戲水半天,肚子餓了。在田埂上挖個灶坑,撿一塊薄薄的石頭當鍋,點著幹樹枝,烤著黃橙橙的螃蟹、小魚,津津有味地吃著,那是世界上最難忘的美味佳餚。到田埂上去打豬草,趕得青蛙撲通撲通往稻田裡跳,有時踩住了在田埂上打洞的鱔魚,差點滑到。有時一腳下去,撲楞楞一聲,嚇得人尖叫一聲,滿頭冷汗,只見一對水鴨子騰空而起,飛向藍天。
  河灘中央的空塔寺村,因塔得名,空塔不知何人所建,已頹敗不堪。村子被河流水渠環繞,周圍大樹參天,遮天蔽日,成了水鳥的樂園。白的、黑的、花的,不知名的水鳥群棲樹林,鳥糞把村子的房頂、樹林染成了一片白色,恍如一座童話世界。太陽剛冒花花,鳥夫妻們就起床梳洗,開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有的呢呢喃喃,有的嘰嘰咋咋,吵醒了睡夢中的村民。太陽下山,鳥夫妻們又帶著勞動的收穫回到家,嘰嘰咕咕,絮絮叨叨,進入夢鄉。
  石頭河以她漫河灘的石頭、潔白無暇的沙灘、蔥綠無垠的稻田荷塘和童話般的鳥兒天堂,深深的刻在我的記憶中。
  七十年代初,成千上萬的民工,懷揣乾糧,扛著鐵鍬,拉著架子車,在斜峪關兩座大山之間,築起了一道上百米的土石大壩,鎖住了滾滾的河水。從此,一渠清水蜿蜒東去,澆灌著乾渴的城市。石頭河斷流了,稻田荷塘乾枯了,魚蝦螃蟹死了,鳥兒飛了。河灘建起了一座座石料廠,機聲轟鳴,沙塵飛揚。
  我常常站在山頂,看著石頭河流域日益惡化的生態環境,回想著石頭河兒時的水鄉風光,不禁嘆息:人類不辭辛苦,勞民傷財,修築了多少大壩,攔住了多少河流,建成了多少水庫,究竟得到了什麼,又真正的失去了什麼?是造福社會還是破壞生態?是“人定勝天”還是“天定勝人”?歷史老人會做出回答嗎?
  石頭河在地球上消失了,但石頭河永遠在我心裡流淌、流淌……

流淌在記憶中的小河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