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諷刺了吧。”少年回頭看向身後的中年人。“不為讀者所左右？那你告訴我，現在我在幹什麼？”
“你在考試。”
“我當然知道我在考試。”少年說。“如果我是作家，那誰是讀者？閱卷老師是不是讀者？要是能不為讀者所左右，我還考什麼試？得什麼分？”
“嘛……”中年人慢條斯理，“分數也是外界對你的評判標準嘛。大家都那麼忙，誰有空了解你是誰啊？不看分數，你讓他們看什麼？”
少年兀自憤憤，“那不就是單選題嗎？這個世界就沒給我其他的選項，這種主觀題到底有什麼意義？”
屋子的最前方傳來生硬的咳嗽聲。
“行啦。”中年人說，“少說兩句吧。別忘了你還在考試，別影響考場紀律了。小心被攆出去。”
少年咬著嘴脣轉回了頭，筆尖劃過答題卡，屋子裡迴盪起一片沙沙的響聲。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少年想。過了明天就解放了，總能考上某個學校的。上了大學就好了，可以談戀愛，可以隨便玩，想幹什麼幹什麼。
不過微博上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大學入學測驗後才知道，還是找不到物件，還是要上課考試，還是找不到工作，還是沒錢。
這跟現在的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少年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的試卷。
當然了，閱卷老師想看的，是自己的“主觀”思考，所謂的考試嘛，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想，無論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還是傾聽讀者的呼聲，都沒有錯。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自己的定位。做出選擇之前，先問自己一句：你是誰？你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少年寫得飛快。
“對於我來說，我會這樣回答自己：我想做一個真實的人，我希望把最真誠的感受和愛，傳遞給這個世界。而當我這樣做了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作家的想法和讀者的呼聲，並不一定是矛盾的。”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生而為人，總有許多情感息息相通。當你找到這樣的時刻，沉浸其中，傳達出去，得到共鳴。你會感受到，自己不再孤獨。”
“我是個作家，我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讀者。我的想法和讀者的呼聲，經由一條看不見的紐帶聯絡在一起。那就是，愛。”
呼……這樣就能夠應付閱卷老師了吧。少年放下筆，抬頭看了一眼屋子前方的鐘。還有二十分鐘時間，可以再檢查一遍。作文應該能拿40-45分，其他題目扣的分，要控制在15分以內才行啊。
天氣不錯。少年走出教學樓的大門，被陽光晒得眯了眯眼睛。他突然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作文這樣寫……真的不會跑題嗎？
“交卷了就別想了。”中年人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而且你不是考慮了閱卷老師的角度嗎？沒問題的。”
少年轉了下頭，哪有中年人的身影？只有一群群走向校門口的陌生考生。
如果父親還在，一定會這麼告訴自己的吧。少年彎起嘴角，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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