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裡書外作文

原野蒼蒼,百物競生,書裡有記載;星辰日月,璀璨光華,書裡有描繪;奔騰江河,曲折綿延,書裡繪其形;風雪月,才子佳人,書裡錄其影;金戈鐵馬,氣吞如虎,書裡摹其狀。

書裡書外作文

書裡與書外,原本就是隔著一幕牆,那牆名字叫生活。書裡的世界都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此高頗有深意。我理解為:書是一面鏡子,走進書裡的世界,大有乾坤。

看《史記》,高祖劉邦白手套空狼,雖成就帝王霸業,仍掩蓋不了身上的無賴之相。喜歡賒酒的亭長,得到富戶呂員外的青眼,成了家,兜兜轉轉就開啟了創業之旅。劉亭長的人生並不是開掛的人生,計謀與鐵血,唯獨沒有柔情。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的開疆闢土,命懸一線時的絕處逢生,帶有幾份天選之子的圈定套路。

沛縣野道邊,車輪轆轆。飛揚的塵土,在大風歌中一路飄揚,每一粒高高揚起的塵土中,都留下車轍駛過的印跡,一路奔到長安。從略帶詭異的劍斬白蛇開始,劉大叔招兵買馬,挖別人牆角毫不手軟,到最後一步步除掉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但德高望重的權臣們,無不體現了一位謀略家的鐵腕與無情。

當他落魄時,韓信來投奔,並且毫無保留地獻出了自己的一切來幫助他,可以說,漢朝的江山大多數是在韓信的幫助下打下的。可惜了韓信,這位智商富餘情商不足的二愣子,不知不覺,無心無意中得罪了最高統治者而渾不自知,只等來了被誅滅九族。曾經的幫助與雪中送炭都一切歸零,有的只是後人輕輕的一聲嘆息。

環顧我們的生活,芸芸眾生,百面莫辨,百心莫辨。書中的一幕幕就是生活中的一幕幕,你細看,你細品,就會明白“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劉氏後人靠著董仲舒先生用儒家思想來馭民,儒學立了起來,掌握著話語權,反觀高祖劉三,其發家史就是一位野心家從底層摸打逆襲上位的過程,與儒家的“仁”與“愛”也僅僅是沾了一點親,帶了一點故而已。

項羽為世人所贊,除卻有霸王別姬的鐵漢柔情,大抵上也脫不開烏江之刎的堅毅,人們常常想不通勢如破竹,天下無敵的西楚霸王怎麼會一夕間兵敗如山倒呢?當寒光閃閃的利劍出鞘,貼上靜脈賁張的頸部,沒有人知道項大王心中想些什麼,後人只是在猜測他會想些什麼。烏江低咽的江水啊,江畔白頭的蘆葦啊,都目睹著,喃喃道:一切隨風而散吧,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書裡與書外,都是一樣的!

曹阿瞞若是讀《三國演義》,定會拉著羅貫中先生大加理論一番的,甚至會有一場官司要打。《三國》中擠擠挨挨、密密匝匝的一大截子人,烏泱泱地聚在一本書中,唯獨曹操常常惹來罵名:曹賊,曹。忠君之士好像誰都能來踩其一腳,唾其一面。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當了垂簾的皇帝嗎?事實上,天下大亂,總得有人要出來收拾爛攤子呀!得了,棒打出頭。難道其他人就沒有這麼一顆野心了嗎?劉皇叔背地裡暗戳戳地笑道:“孟德,誰讓你姓曹,而我姓劉呢?”

官渡一戰成名薄,赤壁大火惹人笑。在《三國》之中,曹孟德先生從未得到過堂堂正正,敞敞亮亮的讚譽。《三國演義》一出,此後多年一頂“奸雄”大帽扣在孟德頭上,好在時間終究會還原生活的本相,《三國》書裡,曹孟德為絕世大奸,走出書外,曹操又是一代梟雄,曠世大才。難怪孟子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聖人之言,果然就是真知灼見。

《詩經·蒹葭》中,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曾經讀背到此句時,眼前浮現出一幅優美的圖畫:小河參差,水面波光粼粼,葳蕤的蒹葭在風輕拂下“刷刷”作響,那是它們在低吟淺唱,柔和的陽光鋪滿水面。老家宅子後面流淌的一彎小河,兩岸潑潑辣辣地生長著一簇簇的蘆葦。你瞧,走出《詩經》,蒹葭,便成了毫不起眼的蘆葦。如果《詩經》中的蒹葭,是一位大家閨秀,那眼前的蘆葦,就是村姑。那一瞬間,優雅的朦朧瞬間煙消雲散,讀起來很美的蒹葭,我怎麼也無法與眼前搖擺的蘆葦畫上等號。如今,我離家去了外地上學,在艱難的適應中,每當想家時,我就會在頭腦中蹦出“蒹葭蒼蒼”,就會想起老家水邊的蘆葦,進而有一股溫暖的力量注入我的心靈深處,驅走我的憊怠,催我奮進,我終於理解了卑微的草們為何在《詩經》中會高傲地生長。

沃野上的一切生靈,只有毫不起眼,不具備殺傷力的植物,會對先民們釋放友善,任由他們予取予求。生活的真相有時很殘酷,帶上十級美顏濾鏡去看生活,寫生活,那就是詩意盎然,能陶醉你我與古今。

書裡與書外,只是隔了一堵牆,牆內牆外都是生活。走進去,我們要帶著一雙慧眼;走出來,我們要帶著清醒的大腦。書裡書外都是一個世界,唯有心境澄明,才能玩轉生活,笑傲江湖,獲得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