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丹桂飄香。徜徉在飄滿桂花香的羊腸小路上，我不禁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味兒……
“賣桂花糕嘍，桂花糕！”每天清晨，幾乎都能聽到這個蒼老而略帶嘶啞的聲音。週末，還沒到六點，樓下又響起了那熟悉的叫賣聲，著實讓人討厭！這桂花糕有什麼好吃的，天天嚷嚷，生意肯定不好！
我睡意全無，決定去看看。剛下樓，一股桂花夾雜著糯米的香氣息撲面而來。不遠處，是一輛鐵製的小推車，車前擠滿了人，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踮起腳尖，我努力向裡張望：褪了色的雨篷下，是一個鏽跡斑斑的煤球爐子，凹凸變形的蒸籠“呲呲”冒著白氣……好不容易擠了進去，蒸籠卻見了底，我悻悻地轉過身，“姑娘，等等，下一籠馬上就好！”一個熱情的聲音牽住了我，暖暖的，讓人不忍離開。
蒸騰的霧氣慢慢散去——她是一個背駝得厲害的老人，頭髮像一頂蓬大的帽子，滿臉皺紋不說，光是那幾根細瘦的手指就讓人心生一絲憐憫。
“小姑娘，桂花糕好了！”一塊熱氣騰騰的桂花糕攜著老人溫暖的笑，一併遞到了我手上。接過桂花糕，我輕輕地咬上一角，不甜不膩，香軟可口。
這味道真的令人難忘。一連幾天，我都如約而至，已然成了小攤前的常客。心中那一絲厭惡與不快也隨之散去，只剩喜愛。
漸漸地，與老人熟識了。趁人少的間隙，我總要和她聊上幾句。
這天，是週日，我早早地來到攤子前，如往常一樣買了桂花糕。今天的人出奇地少，正好，我又可以好好與老人聊聊天。“小姑娘，你上幾年級了？”老人一邊熟練地搓著糯米粉一邊說，眼裡滿是溫情。“六年級了，奶奶。”“我的孫女和你一般大，只是，只是她患了病……”老人的目光黯淡了許多，揉著粉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老人的兒子和媳婦是聾啞人，老伴兒去年也因車禍離她而去，如今孫女又患了重病……整個家已是風雨飄搖。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邊，默默地扇著爐子。此刻，我多麼希望買桂花糕的人，多些，再多些……
空氣中桂花的香氣淡去了許多，絲絲涼意浸了衣衫，我不覺縮了縮脖子，“用力扇，火旺了就不冷了。”說話間，老人眼角的皺紋時而聚攏時而舒展，她的話語輕輕的，像極了這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奶奶，我們的日子就像這爐子的火，也會越來越旺的！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說出了這番話，火苗映著臉龐，熱熱地，紅紅地。老人的眼睛瞬間有了神采，手腳又變得麻利起來：“是啊，有那麼多好心人照顧我生意，孩子看病又有醫保，這病不愁治——日子有奔頭哩！”
“阿姨，給我來個桂花糕！”一個小夥子遞過錢，“好，好，馬上。”老人又忙碌起來，她雙眉舒展，淺笑吟吟，美得如花兒一般。小夥子不停地催促，可能是急著趕車，拿了桂花糕，轉身就跑。老人拿著找零邊喊邊追了出去，小夥子接過錢，滿是感謝。顧客接二連三地來買桂花糕，不一會兒，小攤前又圍滿了人，我心裡甜甜的。
溫熱的香氣圍繞著小小的攤位，也圍繞著老人，這畫面真美。時近中午，我也該回家了。臨走前，奶奶包了幾塊桂花糕塞到我手裡，笑著說：“孩子，給，拿回家吃。”我，也笑了。
那一刻，一笑融心，只剩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