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肆·胭脂姬2000字作文

鏡中濃妝淡抹,鏡外撩撥愁。幾盞殘燈一壺酒。胭脂醉,四下已無聲。

幕肆·胭脂姬2000字

窗外綠肥紅瘦,窗內剪燭頭。萬樹桃李一花留。何須念,殘花葬作土。

此刻你是我的木偶,你是我的胭脂姬。

願你在我的操縱下跳出最完美的舞步。

黑玄花,白木窗。

少年的頭略略有些脹痛。許是剛睡醒吧,腦袋昏沉沉的,少年這樣想著,揉了揉頭髮,伸著懶腰,卻還是悶得慌。

窗外幾聲鳴,弄得少年心癢癢,不顧著多穿幾件衣裳,便跑出了寢殿外,腳丫光著,踏在青石板路上,涼涼的,少年方才覺得好些。

寢殿外的一樹不知名的花開得正盛,少年只幾下便爬了上去,花香撲鼻,樹幹被少年這麼搖了兩三下,撒的少年滿身花瓣,沾染了滿衣的花香。

午後的陽光方好,少年本想著在樹杈上打個盹兒,卻窸窸窣窣地聽見腳步聲,少年定睛向下看去,是個黃色短髮的男孩,額際別了四個夾子,背上還掛了頂草帽。

少年居高臨下,想朝那男孩咧開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卻看那男孩眸中閃過一絲懼怕,只好硬生生收回了本在脣邊的笑。少年想跟這男孩說點什麼,但似乎找不到什麼可以談論的話題,一時有些尷尬,許是那男孩看出來少年的彆扭,先開了口。

“嘿,我叫菲尼,是這兒的侍僕,你以後就住在這啦。”

男孩的的聲線乾淨而清澈,博得少年好感的同時,少年又暗暗嫌棄他略顯幼稚的說話方式。少年剛想張口回答什麼,卻注意到那自稱菲尼的男孩似乎還有些話沒說完,於是把話嚥下去,等待著菲尼要說的後半句話。

菲尼似乎是想起來什麼般,連帶著手指一起顫抖起來,強作鎮定地笑了一下,問道:“嘿,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張了張嘴,沒了聲音。

這個問題,不該很簡單麼?

但是,但是好像忘記了呢。

少年的笑容詭異的頓在那裡,嘴角也迷失了方向,不知應該是向上還是向下。

少年慌了慌,隨即跳下樹對那少年道:“名字我不記得了呢,要麼再給我取個名字吧,你說,是白澤好聽,還是鬼燈好聽呢?”

一瞬間,菲尼的瞳孔劇烈縮小,他連著後退幾步,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只來得及說一句“你叫夏爾”,便逃也似的衝出了寢殿。少年遠遠地,聽見菲尼慌不擇路跌倒的聲音,以及他奮力爬起後又急匆匆向前飛奔而去的腳步聲。

剛被命名為夏爾的少年眸子中有一瞬的迷離,脣中吐出幾個平穩的音節。

“嘛,夏爾,這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少年的嘴角溢位一絲苦笑,慢慢靠著樹幹,蹲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

少年的腦中響起了心臟的律動,緊接著疼痛從他腦中最深處蔓延開來,遍及到每一個角落。少年不得不抱緊了腦袋,海藻色的頭髮被他揉得雜亂不堪,但他仍覺得下一秒腦袋就會炸裂開來。

從最開始,最開始他就覺得不太對勁。

什麼都不記得了,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夏爾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疼痛使他混沌,又使他清醒。汗水順著額際流下來,與生理鹽水混雜在一起從他的臉龐滴落。

他以為那種空蕩感是他的幻覺,他認為一定是睡的久了,頭才會這樣脹痛。他哄騙著自己,繞開真相的墓地。

他以為,他僅僅是忘記了這裡是哪裡。

直到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不,不僅僅是名字,再去多想哪怕一點兒他都渾然不知。父母是誰?出生在哪裡?幾歲了?生辰八字?不願承認,卻又都無法反駁,這些簡單的問題,他一概不知。

疼痛間,他忽然記起了菲尼眼中曾閃過的恐懼。

少年強撐起身子,一跌一撞地邁開步伐。行屍走肉般,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要找到菲尼,向他問個明白,自己為什麼叫夏爾?夏爾是誰?自己的父母是誰?一切的一切,他覺得都可以找到菲尼問個明白。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遠,混沌間,他覺得自己撞見了一個人。

夏爾慢慢抬起頭,對上了那對猩紅的眸。

男人的笑,彷彿恣意了眾生。

菲尼就站在大殿門口。

男人低沉而迷離的嗓音與少年清脆而稚嫩的童音交雜在一起,菲尼聽不真切,但那兩人交織的動作,菲尼還是看到了的。

少年從最初的焦慮與不安慢慢平靜下來,瞳中凝固了堅不可摧的恨意,最終與塞巴斯相擁而吻。

菲尼看見眼前這一幕,終於明白了長生殿的意義所在。

一味的,無知的去追尋那一抹明亮,直至忘記了自己。

翅尖燃起最耀眼的光芒,灼了自己的眼睛,迅速席捲周身,為了所謂的信仰,所謂的執念,而拋卻忘記自身,直至自己也變成了那簇火花中的一朵,在滾燙炙熱的火中,灰飛煙滅,結束了生命。

一個又一個的人,為完成心中的夙願,把自己交給眼前猩紅眸的男人,看見自己的雙手構築了自己心中的城堡,同時也見證了自己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

但是,那是你最初的信仰嗎?你從未懷疑過嗎?你被人肆意纂改了自己的願望,執著於它。真相的外衣過於甜美,薰得你醉。

胭脂扮妖姬,不過假面而已。

菲尼的嘴角溢位了一絲笑,他緩緩的跪了下去,用最虔誠的方式,向那男人行了一次大禮。

您可,真狡猾啊。

國一:涼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