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語隨著星星燈火漸漸化作輕煙而消散。
一鉤兒淺金，在遠方的雲縷投下銀白的光亮，在葉面跳動幾下，又消失了。
跟前忽地銳利一亮。一點光搖曳的從草叢升起，從我眼前劃過，把眼裡的陰暗剝落了一層。
月光不朗，然而流螢的晚會卻開始了。
螢火閃爍在葉間，樹梢，忽出忽沒，點點行行，盡寫詩意。大地像一塊巨大的黑水晶，四處飛的流螢閃著幽綠的光，像燈的長陣，像星的河流，像絲絲銀線上下飄飛。碎石路，漸月晚，密靄升流螢。
如果記憶裡沒有這種昆蟲有多好，我也許會認為這是誰前世的幽魂在與我對話，在冥想中破譯這暗夜裡散光的話語。
螢火蟲成群在夜空裡飛翔，像在尋找五千年裡遺失的夢。三三兩兩，忽前忽後，時高時低，那麼輕巧，飄忽地尋找著。
我透過它們飛翔的身影，看到舊時光隱隱呈現，五千年的刀光劍影抑或是古人在流螢裡交錯。
陰陰淡月，月籠沙。夜如碎，念去來，歲月如流，徘徊久。
一撫古箏，一尋伯牙當年風采。高山有喬木，流水無知音。舊曲悽清，斂愁眉，與誰聽？伯牙砸琴，嘆息愁思盈。琴聲未盡處，先淚零。
夜如碎，念去來，歲月如流，徘徊久。江水蒼蒼，望倦國君。嘆年華一瞬，誰是江中無歸客？惟有江河水，無語東流。不見屈原。
萬里流螢，清遊漸遠，故人何處尋？山野爛漫，匆匆過。將軍百戰身名裂，馬上琵琶關塞黑。回首萬里，伊人長眠。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猶似雪。送荊柯，悲歌未徹，樓空人去，自有暗塵隨馬。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五千年一夢淒涼，飛過蒼茫，嘆年華一瞬。
蓄積著五千年以前的光明與黑暗，穿梭在歷史塵埃的螢火蟲，用自己獨特的話語，傳達著。也許，它就這樣成為了最富有神明色彩的昆蟲。
然而，我還要回到有人語的地方。流螢在身後翻飛，尋找五千年裡遺失的夢，漸化作輕煙而消散。
一點光搖曳的從草叢升起，從眼前劃過，把眼裡的陰暗剝落了一層。
青島47中國一 袁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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