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柳巷,紅衣硃砂,媚眼嫵情,她是長安舞妓,蘇姑娘。
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站在街對面,溫文爾雅,靜駐良久。
一身水綠色的袍子,泛著淡淡的青色,如她眼中的月光之色。
車水馬龍的街上,就靜止在她的眼中,除了他,便在無他物。
那人卻也不曾看過她,即使就在身邊,也恍若無人。
他盯著一顆新生的綠芽兒,痴痴地發呆。她盯著他,痴痴地笑著。
她知道,渡她的人,來了。
記憶中的月夜涼涼的,不知是何處的風捲起青絲,抑抑揚揚的飄著,像不知該走向那裡的遊魂。
有人告訴她,青樓裡的女子,註定是沒好結果的。
若有幸遇到一個引渡人,你可以從他的眼中看見自己的一生。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那時,她不懂。
曾經的迷惘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瞭然於心間。
她偷偷打聽過,他是個醫者,平素喜歡淺嘗百草,寫醫藥典籍。
她覺得那人是個正直的人,她很是歡喜他,經常佇立在閣樓的欄杆處,在那裡有她想要的風景。
那段時光,她十分開心,即使他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她也未曾問過他的姓名。
故事到這裡,本該是個美好的開始,美好到她打算將之結束。
她知道,那人的百草典籍即將完成,只差一味孤星草。
那人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一日,一個稚嫩的孩童,走進醫館,將一株草放到一身水綠色袍子的人手中,轉身就跑。
市井間無不嘆息那日,蘇姑娘一襲白衣,盈盈素靨,青絲披肩。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長袖一曲罷,白衣暈染著四溢的鮮紅,緩緩倒下。
那鮮豔的紅刺激著所有人的眼睛,地上的掉落的匕首強調了這個事實。
長安歌巷裡再也沒有了蘇姑娘。
她,從他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早了結的一生。
他的眼睛太過純粹,純粹到容不下任何骯髒的東西。
而她本身便代表著汙穢。
她沒有資格陪在他身邊,所以他想成為仁醫,她便幫他助他一力。
而她盜竊官府之物,其結果瞭然。
更何況,她也不想汙了這一片純粹。
[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做連江點點萍。]
六年級:暮冷